想着想着,阿娆的心里竟然舒服了一些。原来,她这个娘也可以为儿子做点儿什么。这些日子下来,朝儿有了这么多能文能武的师傅,她都觉得自己拖后腿了。隼见她嘴角微微浮起一丝笑意,心里终于不再惴惴不安。这次,自己真是捡了一条命回来。看来,再聪明的孩子,也不能完全相信。他看了看旁边皱着眉头的陆朝,心念电转。“朝儿这次表现非常好,出乎意料,回去以后舅舅教你几招!”
隼见他不理他,特意绕了过来,使劲拍了拍他的背。陆朝想了片刻,看了看他,点头表示成交。隼本来打算让他自然生长的,但是经历了这次事件,他觉得,他到底还小,有些事情考虑不周,该好好教他一些关键时刻保命的秘籍。毕竟,命没了,就什么都谈不上了。回到家里,几个人匆匆吃了顿饭,隼带着陆朝在不远处的水潭里洗了个澡,将身上的污血洗的干干净净,这才回来,然后两人便在院子里借着薄薄的暮色练功。练了一会儿,陆朝掌握得差不多了,这才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擦着自己今天收回的剑。“朝儿,你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信任我了?”
阿娆在屋里,他们爷俩正好可以说说心里话。隼也凑了过来,有些套近乎的搂住他的肩膀,被他一下挣脱了。“你怎么知道我怀疑过你?”
“那次,你在我的窗户下面偷听,你以为我不知道?”
陆朝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隼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你怀疑我害你娘,所以一直在你娘身边不肯走,连晚上也赖在她的房间里,但是现在为什么不赖着了呢?我让你去打老虎你就去打老虎了,一点都不担心我会趁机拐你娘走。”
他不提老虎还好,一提老虎陆朝的脸色又不好看了。他不相信自己找错了,唯一的可能就是隼指错了地方。“因为我看到了后山的陷阱,还有那些死人,我知道你在保护我。”
陆朝极力忍着怒气,说完,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正是隼那日从那死尸身上找来的。“小兔崽子,你竟然偷我的东西。”
隼抬手要打他。陆朝往后躲了躲,道:”不是我偷的,是你自己没放好,再说,也不是你的东西。”
确实是他自己没有放好,他去他房间里找“害”阿娆的药时,发现他就把银子放在他的枕头下,然后他就发现了上面的花纹。那花纹虽然被磨平了,他还是认出来了。以前郭平给他看过那个花纹,他说,那是蛮人的银子。蛮人很少用银子,都是用实物交换,但是他们要跟汉人交易,就免不了这些东西,所以,后来有个专门的机构,来打造银子。“你杀的是蛮人,我知道。”
陆朝道。隼的手终于放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脑袋,道:“好小子,你可以出师了。”
他还没有想出那银子的来历,他竟然知道了。“你是打算不管我了吗?”
陆朝听他如此说,眼神有些委屈。“你这是打算赖上我了吗?”
隼见他可怜巴巴的眼神,插着腰看了半天,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陆朝也笑了笑,使劲点了点头,“既然你说了,那我就打算赖你一辈子,谁让你是我的舅舅呢?”
“其实我想做你爹!”
隼凑近,故意气他。谁知,陆朝竟然腾地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义父在上,请受朝儿一拜!”
隼被他气得牙疼,心道这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姚老夫子和陆凶这是教出个什么鬼精灵?不过,陆凶的功劳肯定不多,那个死老头子一定起了关键作用。文人的心,最阴险!陆凶从沙坑里出来。大摇大摆地往前走了几步。忽然,他打开手里的追风斩,挽了几个漂亮的刀花。这个动作,果然刺激到了石头后的一个人。那个人眯了眯眼睛,心底几乎要喷出火来。果然是他,那个害鹰猎几乎灭门的人,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还活着!他握紧拳头,手上的青筋暴突。那个人果然没有骗他,他真的还活着,而且已经来到了战场上!他哼了一声,手里的箭已经准备离弦。他默默地调整着角度。陆凶几个刀花挽好,便向着那几棵枯树走来。前面如果是鹰猎的人,应该认识当年长缨军的招数。见了自己的仇人还没有动静,那么,那个人就太可怕了。哼,可惜不是,鱼儿上钩了!阳光照着,陆凶看到了一点亮光从石头缝里透了出来。他的手背在后面,告诉了身后兄弟们一个方位。那些人立即将箭都对准了那个地方。陆凶离那几棵树只有十来步的距离了。忽然,头顶的鹰俯冲了下来。他不管它,然后继续往前走。那只鹰在他面前徘徊了一圈,突然,冲着他的眼睛就冲了过来。陆凶吓了一跳,就在他的脚步微微停滞的时候,悬崖上石头后那支箭终于离了弦。嗖地一声,破空而来。如果他躲箭,那只鹰一定会啄瞎他的眼睛,如果他躲鹰,那么那支箭一定会穿透他的喉咙。千钧一发之时,他的身子轻轻一侧,手中的追风斩抬起,顷刻间化为一片扇叶。叮的一声,箭打在追风斩上。石头后那人一惊,眨眼又是一箭。然而,他的箭刚刚射出,便觉得右肩膀一阵钻心的痛,再一看,一支箭已经穿透肩膀,箭尾,连着一条细绳。他知道不好,还没来得及躲闪,便被一股大力拉了下来。那只鹰见主人被擒,想飞回去救,却突然惨叫一声,双爪一紧,从天空掉了下来。纵横天空的猛禽,爪子竟然被老虎爪的绳子缠住了。它的翅膀扑棱了两下,便看到了几个人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它。可是,它已经沦为阶下囚,再也逃脱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