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之毒,毒素潜伏在血液中多年,因为机缘巧合,并未发作,只是如今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直接攻入脑中,一发不可收拾。”
那个大夫皱着眉头,沉思片刻,道:”城主,容在下冒昧问一句,最近,夫人可接触过什么药物,或者说受过什么刺激?”
潜伏多年的毒,若非有个引子,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发作,他问这话,也不无道理。阿斯兰略一沉吟。药物倒是有的,可是刺激……这几日这个女人在这里住着,就像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意,她的那颗心,更是城墙一般坚不可催。难道自己昨日说到人吃人的事情,触到了她的伤疤,刺激到了她?但是,昨日看她的反应,好像也不至于到这个程度。还有什么呢?半晌,他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地道:“其实,我也不甚清楚,只是最近夫人偶有不适,我就配了些药,大夫可要看看这方子?”
那方子只是助她开启记忆,并无副作用,所以阿斯兰并不想隐瞒。他吩咐了人拿来房子,待那大夫看完方子,他又问:“大夫,可有何不妥之处?”
“若但看这方子,并未有不妥之处,只是夫人所中之毒由血中带来,当时下毒之人具体用了什么药物,在下并不清楚,若无其他诱因,想必是城主的药和夫人血中的毒有了冲突,这才让夫人昏迷不醒。城主,在下方才所说,乃是治本之法,时间不等人,找到血毒的解药已经来不及,夫人的病若不及时医治,不出三日,恐有性命之忧,城主,还望早些决断。”
那人作了个揖,直起身来,继续道:”另外,这换血之人,必须能和夫人的血液相融,否则,倒不如不治。城主若是有意,现在便可传令下去,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在敦煌城中找到血液相融之人。”
“多谢大夫。”
阿斯兰点了点头,“这换血之人,倒是不难找,我与……夫人,便可血液相融,想来,这城中能为她施行换血术的,也只有我了。”
随即,他又微微笑道:”还好及时,觅得解救之法。大夫可还需要什么,我这就派人去准备。”
那个大夫听了,微微一震,“城主,此事非同小可。在下来敦煌的路上,听说大战在即,城主真的知道这换血术的凶险吗?即使整个过程没有问题,换血术之后,换血的人也要少则休养半月,多则休养半年。城中若无城主主持大局,岂不是要军心大乱?难道城主真的要为了一个人,置一个城于不顾?”
那些当兵的,虽然汉语不利索,却一个个都是话痨,一路上,他也没有问多少问题,他们就叽里咕噜地把自己的城主卖了个干净,至于英明神武,痴情不悔更是吹了个天花乱坠。想一个人想了几年,忽然捡来了一个相似的女子,便立即宠上了天。“那又如何?”
笑容慢慢从阿斯兰的嘴角隐匿,他默默转过身,望着床上的女子。苍白的面孔,紧蹙的眉头,梦里也不安稳,似乎在极力地挣扎着,想从噩梦里逃出来,但是这么久了,他都不知道如何将她彻底唤醒。也许,这个大夫的方法值得一试,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种道理,他是懂的。当年,他把她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给奄奄一息的她喂下了自己的血。血是热的,从血管里流出的时候,带着诡异的蓝,那是他自小被灌以奇毒的后果,也正是因为那样的毒,让他有了别于常人的能力,也有了治愈别人的能力。至于后果,他早就想到了,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城主要为那个女子换血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外面,有手下围了过来,纷纷为他捏着一把汗,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谏。在敦煌这么多年,这个城主还从未让人干涉他的决断。外面的人担惊受怕,阿斯兰目光却依然没有离开阿娆。她躺在床上,脸上的表情痛苦异常,他甚至想,如果她能动,如果她的手指足够锋利,她一定能将自己的脑壳掀开,将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扯个稀烂。是被那些记忆纠缠住无法逃脱了吗?他以为她已经过了那一关,所以比别人活得长久,没想到,她的痛苦,只是比别人来的晚了一些而已。他默默叹了一口气,等到目光重新凝聚在那个大夫的身上的时候,便下定了决心。“大夫,来吧!”
换血术,耗的是他的半条命,以后损的可能还有整座城,他说出来竟然不费吹灰之力。说完,他的眼神复又飘向屋里,望着床上躺着的女子,心里五味杂陈。这一次,赌注是不是有些大了?呵,阿斯兰,你什么时候这么瞻前顾后了?这不是你啊!在心里,他自己嘲笑着自己,紫色的眸子里,瞬间如泛开了涟漪。那个大夫被他的态度震住了,张着嘴半晌不说话。“不知道大夫要如何施行?“阿斯兰问。那人想了想道:”在下自然有办法,只是,换血术凶险无比,在下能力有限,此中若有偏差,必然会以命相救城主,只是,我那儿子还小,又病重,若是万一有个不测,请城主代为求一味药材,可能希望渺茫,不过到底是做父亲的一番心意,素闻城主慷慨,还望城主看在在下极力救治夫人的份上,助在下一臂之力。”
“这是自然,只是不知道大夫需要什么药材?”
“冰月之心。”
“冰月之心?“阿斯兰皱了皱眉,”我并未曾听说过冰月之心,大夫可否说得详细些?”
“冰月之心本来在中原,不久前,来到了敦煌,只是在下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只希望城主有线索的话告知一二,据说在一个人的身上。”
阿斯兰哦了一声,回过头去的时候,眼神复杂。冰月之心,他确实没有听说过,但是,他好像听说个另外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