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不停碎裂,大块大块的巨石滚落深渊,四个人站在圆盘上,看着渐渐远去的深渊边缘,都沉默了。这个距离,就算轻功再好,恐怕也难越过。“怎么办?”
阿娆道。她抓着陆凶的手指有些发抖。这样凶险的场面她不是没见过,但是让三个人同时为她陪葬,她实在无法接受。“我求求你们了,你们的轻功好,快走,不要管我,否则这里彻底塌了,谁都出不去。”
阿娆看着几人,眼睛里都是泪光,若不是被陆凶一手抓住胳膊,她很可能就直接跳下去了。她死过一次,不怕死,但是她怕他们死。“我不会丢下你。”
陆凶抓紧了她的手,本想带她过去,看是看了看距离,还是放弃。“我也不会丢下你,好不容易找了个媳妇,怎么能就这么放弃?”
隼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就算和几个情敌一起下地狱,我也不在乎,大不了阎王殿上再争一回,反正,这辈子你是别想甩开我了。”
热浪一股股过来,有些燎到了他的头发,发出了一股焦糊味儿。他抬手捻了捻,挥手,一片灰烬。“我想走也走不了了。”
阿斯兰见阿娆看他,淡淡一笑,“既然都不能丢下你,那我们就想一想怎么一起出去吧!”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了蛮人士兵的喊声。“城主,快出来!”
“城主……”声浪不绝于耳,然而距离实在太过遥远,哈尔赤放了几次箭,试图送过几条绳子来,可是绳子一经过火焰上空,便立刻被烧断了。“城主,丢下你的士兵,可能是你这辈子做的最坏的打算。”
阿娆道。“但是遇到你,我空了多年的心又重新充实了起来。”
阿斯兰笑了笑,丝毫不惧。“若是能活下去,我一定会报答你。”
阿娆道。刚才太着急了,脑子被雾糊住,现在她反而冷静了下来。听她说完,陆凶和隼都侧过头,用不可思议地目光看着她。生死关头,这个女人是不是太镇静了?阿娆不管他们的目光,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半晌,又缓缓睁开。她再次看向阿斯兰时,眼神已经平静得如同两汪深潭。“城主,我们击掌为誓如何?若是能活着出去,你放过他们两个,我得空陪你一段时间?”
阿斯兰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然而转念一想,这也许是这个女子死到临头,想安慰一下众人,于是愉快地伸出手来。双掌相击,掌声回荡在火焰里,阿娆看着他笑了笑。然后,她转过身来,对着另外两人道:“现下没有好办法,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阿娆继续道:“有些机关在司南的脑海里,有些机关,却在我的脑海里,我不会都告诉他。他可以毁了这个机关,我也可以毁了。”
人有时候要逼一下,才能想出办法。阿娆说完,示意三人退后,让出一个完整的太极阴阳图来。“匠人们做这个机关的时候,想到了万一发生危险,他们如何逃生,所以早就想到了应对之法,但是,等会儿这个圆盘倾倒的时候,我们能利用的时间很短,希望各位的轻功能够发挥到最好。”
这便是她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说完,她用力一踩那两只眼睛,然后脚尖变换了一个角度。奇怪的是,那一黑一白两只眼睛竟然好似眨了眨,片刻之后,只听到轰隆一声,那个巨大的圆盘竟然倾倒了。“快走!”
圆盘倾倒,离边缘最近的时候,阿娆一声大喊。几个人立即纵身而起。当他们滚落地面,熄灭身上的火苗时,身后再次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无数碎石滚落,一条条巨大的裂缝向着周围延展开来,好像突然之间发生了一场大地震一般。“快走!”
陆凶一声大喊,几个人立即狂奔起来,然而奔跑了没有多远,前面便出现了一条天堑。“城主,过来!”
哈尔赤声音刚落,便见十几支箭带着绳子射了过来。箭钉入地面,在天堑之上架起了一座绳桥。隼也不多说,伸手一夹阿娆,直接上了绳桥。方才从圆盘上上来的时候,是陆凶带着阿娆,这会儿他不能保证陆凶还有力气,再说自己的轻功本来比他好,这种活儿最适合他干。陆凶见他带着阿娆飞纵过去,虽心有不甘,却也无暇多想,足尖一点,也上了绳桥。阿斯兰紧随其后。三个人刚刚到了对面,身后便传来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声音,再回头,方才几个人站立的地方已经不见了。“城主,快上马!”
脚下的土地再次陷落,哈尔赤一声大吼,前面立即出现了几匹马,几个人再也不犹豫,纵身上马,直到跑出了十多里地,地面陷落的声音才渐渐远去。回头的时候,他们发现戈壁滩上腾起了一条巨大的火龙,那火龙直冲天宇,照彻了大半个天空,炙热的光将几个人的脸烤的有些烫。巨龙的周围则是烟尘滚滚,活像一场末世浩劫。“可惜了!”
阿娆在陆凶的怀里摇了摇头。这么多的火油,该是多好的资源,可惜就这么毁了。“只要人活着,什么都不可惜。”
陆凶在她的身后,紧紧地箍住了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细细嗅着她身上的气息。好久没有这样靠近了,他有些沉醉,完全忘记了旁边还有三个男人。哈尔赤事不关己倒好,另外两个则完全是打翻了的醋坛子。隼撇了撇嘴,直接别过头去眼不见心不烦。阿斯兰则直接明目张胆地去打扰了。“各位,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请回敦煌吧!”
陆凶一惊,忽地从温柔乡中惊醒了过来。他扫了一眼阿斯兰和哈尔赤,又扫了一眼他们身后上万的精兵,便知道自己的处境了。不过,他依旧不慌不忙地问道:“城主,不知道方才的击掌为誓是否作数?”
他是大梁的人,阿斯兰见过追风斩,怎么还能放过他?方才几个人在一条船上,现在已经平安上岸,都是该为自己打算的时候了,现在若跟他回敦煌岂不是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