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息?”
是老管家。大半夜的,他的手里大包小包地拎了许多东西,乍一看就像是个打算转行做货郎的。“管家,你这是要做什么?”
江宇珩的目光在那些包裹上扫来扫去,皱了半天眉,愣是没有猜出里面是什么。“大人,这些都是老奴给你准备的聘礼,很快你就用上了。”
老管家说着,得意地把那些东西往他面前一送。江宇珩吓了一跳,“什么聘礼?你是不是想背着我,去向哪家小姐提亲?”
“哎,大人,你这就冤枉老奴了,别的不说,哪家小姐能入得了你的眼,我还是心知肚明的。”
“你是……让我向阿娆提亲?”
江宇珩更加纳闷了。他虽然早有这心思,可是他和阿娆明显还没有进展到那一步。“是不是太仓促了些?”
“哪里仓促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懂不懂?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为什么?难道阿娆要嫁人了?”
“正是如此。”
老管家故意拖长语气,故作深沉地道:“如果老奴没猜错,这次那个程大一定能凯旋归来,他若归来,以窦榆瞑的脾气自然不会亏待他。他在敦煌立了那么大的功,到时候若是皇上赏赐,你觉得他会要什么?”
江宇珩的眼波一闪,心却忽地一沉。程大就是陆凶,他早就知道了。陆凶背负着长缨军将士的期待,背负着平南王一家上百口的仇恨,若是皇上真的有意奖赏,许他官位,那他是不是离给平南王平反又近了一步?若是他踏入朝堂,肯定少不了与其他势力的勾心斗角,到时候,他要应付的肯定会更多,而他自己,也必然会与陆凶在某个地方相遇。“权位。”
江宇珩沉吟片刻,终于吐出了两个字,管家立即换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除了权位呢?”
江宇珩认真地摇了摇头。陆凶不是贪慕富贵之人,若是要其他,不太符合他的性格。“小江,不是我说你,你这脑袋,为什么就是这么不开窍呢?”
老管家急得直跺脚,手指差点儿戳到他的脑袋上去,江宇珩被他骂的莫名其妙。“我,我又做错了什么?”
“聘礼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还往权位上想。实话告诉你吧,程大回来,若是见了皇上,最先做的事情,肯定是求娶阿娆。阿娆这次立了大功,皇上召见程大,肯定也会知道阿娆。你想想,朝中那么多权贵,见皇上赏识这么个女人,为了拉拢她,肯定会在婚事上做手脚,到时候,程大为了防止阿娆花落别家,必然先下手为强。”
“求娶阿娆?”
江宇珩沉静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忧思。“当真会如此吗?”
“你就听我老人家一句话,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
老管家认真地道。江宇珩心道,你还不是到现在老光棍儿一条?但是想归想,他没有敢说出来。“要是再不动手,你就真的没有机会了。程大衣锦还乡,正好可以风风光光地娶阿娆,你说,他有什么理由不做呢?”
老管家把手里的东西往江宇珩怀里一推,“喏,我已经做到这个份儿上了,剩下的,你自己去吧。”
有几个包江宇珩没接住,滚落地上,老管家连忙捡起来。“这些东西金贵着呢,别给我摔坏了。”
江宇珩虽然觉得这老头儿说的有道理,但是一想到上次他准备的酒,还是果断地摇了摇头,将东西又塞了回去,“多谢您老人家一番好意,只是我的聘礼,我自然会自己准备。”
说完,他转身就走。“你这小子,长辈在这里,聘礼哪里用得着你准备?”
老管家见他逃也似的身影,在后面急得直跺脚。这可是他花了一天的时间,找了好几个媒婆才打听出来的行情,为了这些聘礼,他把荷包都掏空了,这小子,怎么看都不看就拒绝了?云深处的日子过得极其无聊,自打从敦煌回来后,隼便将一半时间分给陆朝,另外一半时间完全放在了他的地下室里。他在制香方面很有天赋,可是毕竟因为鼻子的问题,可发挥的空间有限,有时候阿娆见他操劳的样子实在于心不忍,便过去劝他两句,让他多出去走走,他却摇摇头,一本正经地道:“天下未定,我等任重道远。”
阿娆哼了一声,道:“你什么时候将天下装在心里了?再说制香和平定天下有什么关系?”
隼神秘地笑了笑,也不多解释。若不是忌惮他的武功太高,阿娆真的很想去扒一扒这个人的脸,看看这张熟悉的面皮下是不是还是个人。他和隼的性格,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么闹腾的一个人,能瞬间变成一个科研迷吗?这天,隼又把自己关在了地下室,阿娆下来,看见他正拿着一个小瓶子出神,另外一只手上还有一本香谱。“看我干什么?”
隼用眼角的余光瞄到了她,放下香谱,迈步过来。他的眼睛又黑又亮,这么阴森森地看人的时候,真的如同鹰隼一般。阿娆觉得有些害怕,想往后退,却被他抬手按住肩膀。“没有,只是觉得这样不像你。”
隼沉默了一下,刚想回怼一句什么,外面忽然传来小六的声音:“阿娆姐,江大人来了!”
隼立即放开了她,整理了一下衣衫。“我自己去就行了。”
阿娆道。江宇珩看她的目光,或炙热,或温柔,或深沉,任何一种,都是足以点燃另一位醋意的目光,若是隼无意克制自己,到时候肯定会不欢而散。“我是你弟弟,你是我姐姐,你一个有妇之夫,怎么能和一个单身男人共处一室?”
他也不等阿娆回话,直接抢先一步上了楼梯。阿娆在后面,品味着他的那句话,只觉得脸慢慢地烫了起来。这家伙,说的确实有道理。江宇珩坐在凉棚里,小六给他准备了最好的茶,见她过来,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襟,微微作揖。“江大人如此客气岂不是折煞了阿娆?”
阿娆福了福还礼,请江宇珩入座。江宇珩的目光一下子瞥到了隼,眼底迅速掠过一丝不善。隼眯了眯眼,冰冷地一勾嘴唇。完了,这就较上劲了。阿娆一扶额头,手放下的时候,神色已经恢复正常。“不知道大人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要事?”
“要事倒是没有,不过最近得了一样东西,想请夫人过目。”
说着,他从衣袖中掏出一样东西。那个东西用丝绸包裹着,大概有鸡蛋那么大小,阿娆实在猜不出是什么。“夫人何不打开看看?”
江宇珩见她迟迟不动,微笑着鼓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