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人还没有走远,他从房顶上一跃而起,一道黑色闪电般地掠了出去,然后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降落在那人的面前。那人的身形忽地一顿。抬头,见到了一张挂着狡猾笑容的脸。“来得真快!”
隼手指一按,手中剑弹出,一下抵在那人的脖子上。他的速度极快,那人根本来不及躲闪。“我想杀的人,还从来没有能从我的剑下逃离过。”
隼见他试图逃跑,很好心地警告道。那人看了一眼森寒的剑锋,再也不敢动了。“城主,不,国主,派我来送一样东西,怕是万一阿娆姑娘的毒发作了,会苦不堪言。”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瓶子。那是一个普通的白瓷瓶子,上面有红布的塞子。“你们国主果然闲的很。”
隼微微笑了笑,并未接哈尔赤递过来的瓶子,“不过,上次不是说了吗?她的毒已经解了,所以,还是请将军回去转告国主,多谢一番好意。”
当时阿斯兰需要阿娆帮他破解天命局,虽然用毒牵制,但也不至于做的太过分,可是现在他送药来,未必安得什么好心。天命局已破,他和阿娆就是敌人,而且,阿娆还是个非常有分量的敌人,毕竟天命局武器的秘密,现在只有她知道了。闯荡江湖多年,隼对各种各样控制人的手法了如指掌,所以,他根本不相信阿斯兰有这样的善心。不过哈尔赤既然来了,定然不达目的不罢休,为了防止他以后狗皮膏药一样地缠着阿娆,隼决定送给阿斯兰一件礼物,支走哈尔赤,一劳永逸:“不过,哈尔赤将军,你来得正好,我有件事情正好要告诉你们国主,来!”
他勾了勾手指,让哈尔赤靠近些。哈尔赤起先有些疑虑,但是想了想,反正自己跟他打肯定打不过,他要自己死也范不着用阴招,于是便乖乖地靠近了过去。“你去告诉你们国主,当年他的儿子并没有被血狼王杀死,他活得好好的,但是有人用毒控制了他,那个人,恐怕要国主自己去查了。”
哈尔赤还没有听完,身体已经不会动了。国主心心念念那么多年的亲人,竟然没有死?这个消息太过于震撼,以致于他的头脑一时反应不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的隼已经不见了。午夜的长街上空落落的,只有远处的更夫敲着锣。他在街上站了良久,终于收起了那个瓶子,向着来的方向而去。国主沉迷于这个女子,不过是因为失去亲人的伤痛,若是他还有亲人在世,岂会因为这个女子屡屡错过进攻大梁的好时机?万一那个控制小王子的人是梁人,那么,他们便可以名正言顺地进攻大梁。他回到驿站,牵出马匹的时候,东方已经现出鱼肚白。上了马,快马加鞭,很快绝尘而去。他必须将这个消息尽快送到国主那里,这个消息,远远比那瓶药重要。阿娆和隼在房顶上坐到了天亮。送走花蕊夫人后,阿娆看看天色太晚,觉得大半夜的把梁掌柜和小七叫起来给他们准备休息的地方有些不地道,就想去找个客栈先歇下,等天亮了再去,谁知却被隼硬拉着在房顶上看了一晚上的月亮。残月如钩,一身清露,隼怕她冷,还很贴心地给她找了个披风。“我困死了,可以下去了吗?”
阿娆强撑着眼皮,可怜巴巴地看着隼。大街上已经有人在走动,天亮了。隼伸出了胳膊,”你要是困的话,我的肩膀借给你靠着,不收钱。”
阿娆哼了一声,给了他个白眼。“你这样会没人愿意嫁给你的。”
阿娆真情实感地道。看着浪漫的举动,实则坑人得很,有几个女子有这样的钢筋铁骨陪他疯?“没关系,你若不愿意嫁给我,我这辈子也不会去爱别人,大不了我去剃度出家,远远地看着你。”
阿娆绝望地一抱头,”我怎么这么倒霉?”
“遇到我这样的人,你怎么可能倒霉?该是几辈子积攒的福气吧。”
隼笑了笑,很快正色道:“明天,窦榆瞑的大军就要进京了,你猜,你心心念念的那个陆凶会在皇上的面前说什么?皇上赏赐,他要高官厚禄还是要美人?”
两个人的赌局还没有结束,他不能不这么想,毕竟这是赢的捷径,换了是他,他也会这么做。“所以,今晚,可能是我陪伴你的最后一晚。”
他的声音异乎寻常的温柔,这让阿娆突然有些不习惯。这么多天了,她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现在突然说要离开,她竟然有些不舍。“好吧,看在你马上要走的份上,我就陪你好好看看月亮。你看看这么凄凉的月亮,我们是吟诗作对好呢,还是唱歌好呢?”
“吟诗作对,酸儒所为,你就唱个歌吧,最好是我没听过的。”
说着,他轻轻拉了拉阿娆,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阿娆想了想,便哼起了那首最爱的《白月光》。歌声散开在晨光里,和轻柔的风缠绕在一起,隼听着听着,眼睛里竟然真的有了泪光。如果他能早点遇到她……在歌声戛然而止的时候,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阿娆,我曾经欠了陆凶三条命,现在,我欠你三个承诺。”
阿娆怔了一下,“你可以不必。”
其实是她欠他的,若不是他,她早就死了无数回了。她这辈子无法报答,也不想再要他的什么。“不,我说出的话,从来不会收回,好了,天亮了,我送你下去。”
说着,他一搂阿娆的腰,从房顶上纵身跃下。小七刚好打了洗脸水,见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阿娆,吓得水盆都丢地上了,待反应过来,他张牙舞爪地扑向阿娆,却被隼一抬手,轻轻一杵,直接杵在了地上。“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你一个即将成亲的人,这么对待老板,不好吧?”
隼抱着剑,厉声道。小七知道自己失礼,连忙爬起来赔罪,不大功夫,又兴高采烈起来。“阿娆姐,你知道吗?我和小谢打算九月份成亲了,我给她的新宅子都选好了,那地方不错,你也去买一套,到时候咱们做邻居好不好?”
他将阿娆让进屋里,殷勤地又是端茶又是送水,还把金陵最好的布料,最好的绣娘,最好的首饰店都数了一番,让阿娆帮他挑结婚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