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不好意思,演不下去了。”
是郭平的字迹,看来那家伙露馅了,他一露馅,他前面的路只能更加难走。只是郭平这小子,被人发现了好像还很高兴似的,字里行间都是调侃。这一路走来,郭平已经给他挡了不少明枪暗箭,也算是仁至义尽。陆凶想着,将手里的纸条碾成了粉末。手指张开,粉末被雨水冲刷下去,混在泥土里,了无痕迹。王元发现他落后了,停下脚步催促道:”陆老大,前面路远,我们最好快点,要不晚上又要露宿了。”
陆凶点了点头,赶紧跟上去。王元回过头去,陆凶的目光黏在他的背上,心里翻来覆去,都是他昨夜异常的举动。如果没有猜错,他看到那一幅地图后,肯定去找人报信去了。正好,他将计就计,打草惊蛇,让那些暗中阻挠他到云南的人露出马脚。昨夜,他给王元看的藏宝图,实际上是一副布防图,只不过是过了期的布防图。从那个老头儿的反应来看,他已经知道了那是什么。王元和往常一样,在前面带路,时不时警告他们避开毒虫。离开小村子不久,一行人眼见就要拐进一处山谷。那山谷和黄沙沟有几分相像,两侧都是壁立千仞的悬崖,极易设埋伏。若是进去了,若是里面有埋伏,陆凶带的这些人恐怕不到半个时辰都得死在这里。想到这里,他的脚步迟疑了一下,旁边的张傲见他如此,更是提心吊胆,又走了几步,干脆停了下来,对陆凶道:”老大,这个季节多雨,前面这种地形极易爆发山洪,我们还是找开阔一些的路走吧。”
其实,他只是不愿意走这样的路,这样的路在兵家看来就是大忌,但是他现在是商人的身份,不好说出那样的话。王元听到了他的话,回头道:“这位兄弟,这条路是最好的路了,也是现在唯一能走得路。虽然山谷里容易爆发山洪,可我们走的却不是这谷底,而是悬崖上的一段栈道,就算洪水来了,那么高的地方,冲也冲不到,你就放心好了。”
“为什么一定要走这里?”
张傲不解地问道,“我听村民说,平时有条出山的路也不错。”
那条路是跟着溪水走的,现在溪水因为前几日的山洪改道了,那条路却还是能找到,周围空旷,不宜设伏兵。“还记得昨晚的虫子吗?那些东西现在都躲在草丛里,原先那条路,周围草木太多,走不了几步,就能遇见几条毒虫,这条路,是唯一能看清脚下的地方。”
张傲回头看了一眼陆凶,陆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些毒虫,是暗箭中的暗箭,陆凶作为统领,绝对不能让他的兄弟们白白冒险。建在悬崖上的栈道,确实很难长草,一行人上去,依然像昨日一样小心翼翼。“老丈,今日出来的时候,听你说这附近有山匪,万一前面遇到山匪,在这栈道上,可有回旋的余地?”
王元还没有回答,后面的一个年轻人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叫。“别动!”
王元猛然回过头,出手如电,一下将什么东西弹飞了。然后,他拍了拍手,若无其事地道:”是一条毒蛇,从上面掉下来的,大家小心,尽量离草木远一些。”
方才是一条翠绿色的竹叶青,王元话音刚落,那个跟竹叶青亲密接触过的小伙子便立即往栈道边上挪了挪脚步。他宁愿从这里掉下去摔死,也不要被毒蛇毒虫咬死。上来的时候,王元还说过,死在这些毒物的嘴里,很快便会变成其他毒物的午餐,山谷里的累累白骨,就是他们的下场。那个人忍不住又往脚下瞥了一眼。绿色的草丛里,隐约有白色的东西露出来,在朦胧的雨色里竟然泛着惨戚戚的光。好男儿战死沙场,岂能葬身虫腹?他强打起精神,紧走几步,跟上了陆凶。王元在这段路上,似乎对陆凶格外照顾,一双本来就精亮的眼睛简直就像等待狩猎的豹子一样,沉稳而警惕的目光一直在陆凶身边扫来扫去,生怕一不小心这个猎物就被虫子抢了去。“陆老大,过了这个山谷,在一棵橘子树下有一户人家,是个采药的老农,平时不出山,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厉害。他配了一种药,专门对付这些东西,可惜我来的时候匆忙,竟然没有带。陆老大,你要是过去了,一定要找到那个人,无论如何,也要向他讨到药。”
陆凶闻言,微微愣了一下。他要是过去了……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不吉利?然而,脚下头顶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毒虫来,他来不及多想,便继续跟着王元走。一行人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过了那段栈道。前面是一片光滑的石头,硕大的鸡蛋一样散落在溪水里。踩着石头过去,可以避开那些毒虫。王元看了看前方,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道:“终于比那些东西快了,放心,那些东西还没有到这里。”
他回头拍了拍旁边那个刚刚被蛇吓坏的小伙子,那人听了,才放心地从石头上下来,迈到另外一块上。“老丈,小心!”
就在这时,一声熟悉的破空忽的袭来,陆凶下意识地用胳膊一挡王元。王元被他的大力一把压了下去。一支箭擦着他的面门嗖的飞过,带起了几根银白色的发丝。“有埋伏,快躲起来!”
陆凶一声令下,右手拿出追风斩,左手拎起王元,瞅准了一块大石头,就趴了下去。刚刚趴下,头顶便又是一片箭雨。“什么人?“陆凶问道。“是山匪,本来想赶在他们前面,没想到还是被堵住了。”
王元说着,伸手从腰里拔出了一把短刀,那把刀的刀口极好,森寒耀眼,满是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