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宫女说的影公子就是隼。昨日璟同帝得知阿娆还有个弟弟,便让他们住在一块儿,也好有个照应。隼一大早就出去了,是被陶夭夭叫走的,当时陶夭夭的脸红得跟只煮熟了的虾似的,那样子不像是邀请人去约会,反而像是做错了事的学生等着先生来罚。阿娆听了,点了点头,道:“那就回去吧!”
她也冷了,赶紧将冻得通红的拳头袖进衣袖。暖阁中的炭火烧得很旺,一进门热气便如春风一般扑面而来。那个宫女帮阿娆将大氅脱了,又拿了一双干透的鞋子换了,这才退到一边。“你下去吧,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阿娆说着,往美人榻上一歪。那个宫女立即识趣地退下了。阿娆见左右无人,这才将紧握的手掌打开。手掌里是一节骨头,人的手指骨。样子非常纤秀,看起来像是个女人的手指骨。那骨头平平无奇,上面也没有雕琢的痕迹,看起来和她拿到的容妃遗物两件套没什么关系。正想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她赶紧将那节指骨藏了起来,闭上眼睛,假装睡觉。“贱婢,居然还有脸哭,知不知道你犯了多大的罪?”
是一个妇人的声音。那个妇人很凶,阿娆仿佛一下看到了童年噩梦容嬷嬷。“嬷嬷,奴婢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嬷嬷,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是冤枉的。”
一个小女孩说完,又呜呜地哭了起来。“到底是冤枉不冤枉,见了程夫人自然会见分晓,快走!”
阿娆听到咚的一声,她猜测,那个可怜巴巴哭泣的女孩子肯定被那个恶妇一下推倒在了地上。阿娆赶紧起来,推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老婆子,身后跟着几个宫女。那个老婆子趾高气扬的,一脸恶相,她的面前则跪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哭得梨花带雨,双肩乱颤,嘴角上还带着血迹。再往后看,是一个穿着宫装的华贵妇人。阿娆没见过她,她猜测这可能是璟同帝三宫六院中的某一个,于是上前,恭恭敬敬地一福。那个老婆子见了她,脸色立即阴转晴。”
程夫人,这位是皇后娘娘,还不快点儿见过皇后娘娘?”
那个恶妇一指宫装妇人道。阿娆只得挺着个大肚子再次用命妇见国母的礼节行礼。“你也不方便,平身吧!”
那个妇人轻启朱唇,淡淡地道。她的声音很好听,但是其中却裹夹着一股寒意。这个该死的女人,知道我不方便,还不早点儿说?阿娆心里暗骂,嘴上还是恭恭敬敬谢过皇后娘娘。只是,无事不登门,这个皇后娘娘这个时候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阿娆垂下目光,等着那位高高在上的国母发话。进宫的这几天,她也在陶夭夭那里听了些乱七八糟的八卦。陶夭夭那个人没有八卦的天分,但是她有做生意的天分,她的临时手艺小铺一开张,便有无数的宫妃派人来找她,那些人等着她完成作品,闲得无聊的时候,多多少少会说一些宫里的事情。比如,这位皇后娘娘虽然万人之上,一人之下,其实也苦逼得很,那个薄情寡义的璟同帝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临幸她了,要不是那个璟同帝还偶尔往灵妃娘娘宫里跑一跑,满朝文武甚至会以为这位皇帝那方面有问题。“皇后娘娘,这外头冷,请移驾暖阁!”
阿娆见那几个人没有动的意思,忽然想起了自己也算这里的半个主人。皇后眼波一动,继续用那种好听的,但是带着几分凉意的语气道:“不必了,就在这里吧,容嬷嬷,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说。”
阿娆一听下了一跳,这位嬷嬷还真的是从外貌体态到气质名字都全方位无死角地cos她的童年噩梦。好在,她是二品诰命夫人,不是那倒霉格格。“是这样的夫人,今日太后用了您配置的安神香,便浑身生红疹,奇痒难忍,太医都束手无策。奴婢慌了,便去看陛下,可是陛下用了同样的香却精神大好,奴婢便想,一定是这负责香炉的丫头出了差错才让太后遭罪。”
那个老婆子说完,又推搡了一下那个小宫女,小宫女顿时哭得更加委屈了:“夫人,夫人,您的香奴婢做不了手脚,奴婢冤枉啊!奴婢侍候太后多年,奉香的事情闭着眼睛都不会做错。”
那宫女说着说着,情绪竟然有些失控,扑过来直接抱住了阿娆的大腿。“夫人,夫人,您可要还奴婢一个清白啊!”
又有人要陷害她!阿娆心很累。昨日莫瑶梳偷鸡不成蚀把米,今天又有人来这出。看来宫中想陷害她的人不止一个……那个人是太后身边的人,还是德妃?”
何事吵吵闹闹?“正思索着,一个轻灵地声音突然飘入耳中。阿娆循着声音,往那边望去,发现又一个宫装少妇款款而来。那妇人生得颇为漂亮,装束虽然没有皇后娘娘华丽,却贵在得体,一颦一笑,都是清雅到了极致的风韵。阿娆猜测,这位很可能就是灵妃娘娘了。“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宫装夫人走近,看见了皇后,连忙施礼。“不必了,起来吧!”
皇后扫了灵妃一眼,语气直接从零度降到了零下八十度。阿娆心想,这位皇后娘娘不喜欢灵妃,连装都懒得装。“嬷嬷,究竟发生了何事?”
灵妃娘娘袅袅娜娜地走到那老婆子身边,老婆子于是又将太后的症状说了一番,话音刚落,灵妃娘娘的目光便落在了阿娆的身上。那眼神,仿佛是在询问。阿娆知道,她想说,太后的症状和她当日的症状一模一样。“嬷嬷,可有将太后用的安神香带来?”
阿娆问那个老婆子。“有,在这里。”
阿娆接过了那块香,灵妃娘娘避之唯恐不及地往后躲了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