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傲按照计划,拿下了几处义军,并将他们暂时收入了自己的营中。这日,他从军中回到府中,发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爷子坐在大厅里,正神态悠闲地喝茶。自己府里的侍从在旁边伺候着,一个个低眉顺眼,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这人什么来头?怎么把自己的手下都唬成了鹌鹑?张傲心下疑惑,抬脚进入了大厅。“窦帅?”
凑近了,他才认出那人是谁。一身短打,一支木簪,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来是当年威风凛凛的杀人魔王窦榆瞑。那人闻声回过头来,原本锋利如刀剑一般的目光忽然就软了下来。这一软,整个人看上去更像乡野渔翁了。“张将军,你回来了。对了,叫我窦老就行了,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大帅了!”
嘴里说着,行动上却随意得很,他连基本礼节都没有,直接招了招手,让张傲坐在他的旁边。“是……窦老,不知道您老屈尊寒舍有何指教?”
张傲上前,先是谦恭一礼,随后才半坐在他旁边的椅子里。窦榆瞑也不跟他客套,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推到张傲面前。“张将军,这是我刚刚收到的急报,你看此事如何解决?”
就在几日前,陆凶的儿子陆朝谋反的消息传到他的耳中,这件事情,他自然是不信的。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怎么能谋反?这事儿用脚丫子都能想出来。但是后来他听说陆朝被张傲杀了,就立马怒了,本来提了自己的大刀想杀入将军府,取了张傲的狗头,但是他想了想,终究还是将手中的凶器放下。张傲,真的是这么糊涂的人吗?再后来,他看到了三德子跟一个黑衣人密谋,紧接着,他从三德子的卧房搜出了一封信。信上有一个黑色的鹰形标记,但是并没有任何文字。那个标记他认识,是鹰猎的。他不明白鹰猎已经被灭门多年,怎么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他当即将三德子捉了过来,连夜审问。起初三德子的嘴很硬,后来,窦榆瞑说,自己从北征时就开始怀疑他了,他知道当时陆凶带去敦煌的那一支队伍是他出卖的,他也知道,三德子后来将敌人引到了陆凶藏身的地方,所以回朝时,他坚决不让三德子留在北疆,一是为了不给秦汉惹麻烦,二是为了将这个祸害看在身边,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打算。只是自打回来以后,三德子就很老实,后来窦榆瞑差点儿打消了对他的怀疑。“你果然背叛了我!”
窦榆瞑将那封信摔在了三德子面前。三德子当即不说话了,只是用平静的眼神看着窦榆瞑,那种眼神,完全不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半晌,他沉声道:“窦帅,事已至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不杀你,我若杀了你,这些循着鹰猎令来的人,岂不是要被吓跑了?我留着你,做饵!”
窦榆瞑俯身,对着他阴恻恻一笑。三德子当即脸色就白了,他用力挣脱压着他的几个侍卫,奋力撞向门柱,试图一死了之,但是,他没有想到,已经年迈的老帅步伐还是很敏捷,他的脑袋还没有撞到门柱,他已经掠了过来。一头撞在窦榆瞑的肚子上,被他的双手拦了下来。他用力地一推,将他推倒在地上。“想死?哪里有那么容易?”
窦榆瞑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睛里都是讥讽之意。向来只有他窦榆瞑算计别人,哪里轮得到别人来算计他?三德子见求死不能,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他的牙齿里藏着毒药,只要有心,完全可以咬破毒药自尽,但是一次没有死成,他忽然没有了勇气。“窦帅,属下什么都交代!”
外面传来了一阵刀剑之声,他知道,那几个接到鹰猎令来找他的人已经落入了陷阱,被窦榆瞑抓住了。现在,已经没有挣扎的必要。也许说实话窦榆瞑可以放过他们。“说,为什么?”
窦榆瞑直起身子,目光从他的身上抽离。“暴君不义,人人得而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