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儿上前,搀扶起江婕妤,便退出朝云殿。期间,皇后与阮贵妃的目光,皆落在了她们身上,江婕妤目中无人,不知礼数,自然引人不爽。对于别人或愤恨,或嫉妒的目光,江婕妤浑然不觉,淡然自若地款款向前,仪态万千,风情万种。南潇却将视线放在了茉儿的身上,盯着茉儿的手,不知在想些什么。江婕妤瞥了南潇一眼,南潇毫不畏惧地迎上了江婕妤的目光。“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
江婕妤收回了视线,嘲讽一笑。意味深长地扫了茉儿一眼,茉儿惊愕地看向江婕妤,她这般说,是不打算放过南潇吗?又看向自己,难不成只是知道自己与南潇的矛盾,意图给自己出气?丝竹之音,绕梁不绝,茉儿却觉得聒噪得很,加快了移动的步伐。江婕妤也加快了步子,配合着茉儿的节奏。出了朝云殿,江婕妤就让身后跟着的众宫女,纷纷退下。茉儿长吐一口浊气,坦白道:“回梦岚殿吧,我有话问你。”
江婕妤魅惑一笑,双目勾人,道:“你要问什么,我自然会告诉你,只是我听闻,你被人劫走了,可有受伤?”
茉儿摇头,心有暖意,江婕妤担忧自己,情真意切。忽而,她又皱起了眉头,询问道:“此事与你无关?”
“你说的是什么事,牧晟被袭,还是你被劫持?”
江婕妤上下打量了一番茉儿,确定茉儿当真无事,悬着的心,这才松了下来。“都与我毫无关系。”
江婕忿然道:“我是想让这大越的皇亲国戚,个个不得好死,但我绝不会拿你的性命冒险。”
“隔墙有耳,我们回去再说。”
茉儿环顾四周,提醒道,而后继续搀扶着江婕妤,朝着梦岚殿而去。江婕妤直接带着茉儿进了内室,又亲自为茉儿斟了一杯茶水。茉儿起先还不敢接,如今和江婕妤相处久了,倒是习以为常了,自然地接了过来。“依你之见,行刺五王的人,和劫走我的人,并不是一路人?”
茉儿目光灼灼地盯着江婕妤,江婕妤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道:“难不成茉儿不这么认为。”
“只可惜,两路人马都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茉儿此言,也就是告诉江婕妤,她是与江婕妤一样的想法的。茉儿想到方才江婕妤的话,她说再怎么样,她都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冒险,她和自己,究竟是什么关系?倘若只是因为自己是晋人,她万不应该如此看重自己。牧晟遇刺的事情,不了了之,江婕妤并不放在心上。她关切的只是茉儿,着急地看着茉儿,问:“你可有什么想法?”
茉儿沉思片刻,扫了一眼江婕妤,不知该不该说和江婕妤说。“茉儿,你我同是晋人,除了我,谁都有可能对你不利,只有我,会一直护着你。”
江婕妤见茉儿犹疑,颇为不悦。想到事情和晋国之事脱不了关系,茉儿整顿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平静地开口道:“劫走我的人自称卫渊,说是越国人。”
江婕妤眉头紧锁,显然也是想明白了越国并没有姓卫的人家,努嘴问:“可看清楚了,他长什么样子?”
“不曾。”
茉儿摇头,江婕妤沉思良久,道:“看吧,想要让这越国江山覆灭的,可不止我。西凉,北夏,如今还有了卫姓余孽。”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正如茉儿所想,这个卫渊就是卫氏后裔。越国并没有姓卫的,那么卫渊在越国,又究竟叫什么呢?“他说,就在近日,他与晋太子有过一面之缘。”
茉儿犹豫再三,还是多说了一句。江婕妤手中茶杯应声而落,茶水泼了她一声,她登时又哭又笑,死死盯着茉儿,不确定地问道:“此话当真?”
“茉儿不知,但他的确是这么说的。”
茉儿后面还有半句没有说出口,他还说,自己和晋太子有至少七分相似。江婕妤畅快大笑了起来,兴奋地摇着茉儿,道:“看吧,天不亡我晋国!”
江婕妤喜不自禁,又在殿中转悠了许久,满腔喜悦。茉儿唇角微勾,江婕妤的笑声,真切纯粹,让茉儿也受到了感染。“茉儿,你看到了吗,我们太子还在,我们复国有望。”
江婕妤喜极而泣,又悲从心来,“只是可惜,叶封将军,受了牧晟诡计!”
茉儿心底一痛,身子微颤,匕首从自己袖子里掉了下来。江婕妤弯腰,将匕首捡了起来,看着匕首上的一个叶字,她喜出望外,指着匕首,激动得语无伦次。“这是叶封将军的东西,你从何而来,你见到了叶封将军了?将军没死,对不对?”
江婕妤欢呼雀跃,从小到大,今日便是她最欢快的日子。茉儿竟不忍将事实告诉江婕妤,久久不语,江婕妤向来聪慧,见茉儿默不作声,当下就明白,是自己太过于异想天开,苦笑一声,有气无力地瘫软在地。茉儿伸手去扶,江婕妤却是摇了摇头,道:“是我异想天开了。”
“你从何而来这把匕首?”
忽而,江婕妤又激动地抓住了茉儿的手臂,因着太过于兴奋,她的力道大得出奇,将茉儿的手腕抓得生疼。“是一个叫张天的给我的。”
茉儿话罢,又担忧了起来,自己是从平县安全回京了,却不知张天情况如何。虽说张天身手敏捷,该不会有事。可是未曾得到确切的信息,她始终还是放心不下的。毕竟,张天是为了自己,才身陷险境。江婕妤细细想来,却记不起张天这个人来,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干脆动手拍打自己的脑袋,厉声训斥自己道:“江梦逸,江梦逸,你快想啊,你怎么就记不起来?”
“婕妤……”茉儿忙抓住了江婕妤的手,不让江婕妤做这样自虐的事情。江婕妤有气无力地看着茉儿,突然目光一亮,道:张天!是他!”
江婕妤一惊一乍,茉儿不知所措,好在江婕妤终是又露出了笑容,也不再伤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