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子缘何伤得这么重?”
张天身子踉跄了一下,他本就伤势惨重,强撑着身子站了那么久,已是极限。茉儿关切发问,忙去扶住张天,张天依旧想要挣脱,却使不上力气,感激涕零地凝着茉儿,她虽然失忆了,可是张天却清楚,她是自己的主子,是晋国最尊贵的公主,他何德何能,能够得到茉儿的照顾?“无碍。张天粗人一个,身上三天两头的,都是刀伤剑影的,早就成了家常便饭了,休息将养一下,也就无事了。”
张天没有将事情原委告知茉儿,摆明了不说,茉儿也不再多问,只是带着张天朝着王府去了。“姑娘真不必担心,我不像你,身娇肉贵,这点皮肉伤,不必放在心上。”
明明是想让茉儿不要担心,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难听得很。亏得茉儿知道张天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如若不然,只怕还要以为他在嘲讽自己娇贵。张天还兀自加快了步伐,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当真是什么事情也没有的。昨日茉儿与牧晟说好,他会在距长风亭一里之外,等候自己,若是自己一个时辰内未曾岀来,他便过去找自己。行了一里,果然见到了牧晟,同行的还有十多个王府护卫,那些人个个功夫高强,做着护卫之职,事实上却是牧晟的亲信。牧晟老远就看着两个人影走来,认出其中一个是茉儿,他忙迎了过去。见茉儿搀扶着一个男子,牧晟微微蹙眉,朝着身后的人看了一晚,侍从机敏地上前,从茉儿那里接过了张天。谁不知道五王牧晟对茉儿宠爱有家,喜欢得紧,哪里能够容忍她和其他男人走近?平素里,他们若是多看了茉儿一眼,都会因为莫名其妙的由头受罚,这些人纷纷同情地看向张天,不管张天是什么人,只怕以后都不好受了。“她可有把你怎么样?”
牧晟一把拉过茉儿,上下打量了一番,就怕茉儿的身上,有什么伤口。在牧晟朝着自己走来的时候,茉儿还有些慌张,虽说张天后来说是认错人了,可是她有了自己可能是晋国长公主的想法后,又怎么可能轻易地将这念头清除掉呢。想到这里,便心绪纷杂,不知如何面对牧晟。可是当牧晟将她拉了过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牧晟的气息和温度,她方才的浮躁与心焦都在一瞬间消失殆尽。不管发生了什么,她都应当相信,这个男人会护着自己,顶天立地!况且,张天都说了是认错了人,她又何必杞人忧天。暂时走一步算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无事,她似乎对过去颇有悔意,此番叫我前去,一为道歉,二则当真告诉了我许多消息。”
茉儿认真地看着牧晟,又将南潇与自己说的话,都详尽地告诉了牧晟。“皇甫渊!”
不料张天闻言,大吃一惊,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来,问:“姑娘难道不知,前些日子在平县,姑娘放火烧的就是皇甫渊的府邸?”
“你说卫渊是皇甫渊?”
茉儿闻言,惊诧万分,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道:“前镇北将军是大越的功勋大臣,对大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皇甫渊是他的子女,怎么可能是卫姓人?”
话出口,又想到江婕妤所言,皇甫渊分明是前镇北将军的养子。若是这么说来,皇甫渊还真有可能是卫姓人。牧晟冷眼扫向张天,黑眸如潭,幽深得让人看不清里边的情绪。茉儿这才想起,自己还不曾告诉牧晟,张天是什么身份,于是又将在平县卫渊府上,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只是却省略了张天对自己的称呼,以及张天的身份。“多谢张公子对茉儿的相救之恩,牧晟自当代为答谢。”
牧晟客气了两句,可是每一句话,都在强调,茉儿和自己亲近的关系,所以就算是答谢,也是自己代为。张天忍不住打量了牧晟两眼,这是茉儿看上的人,他自然也就多注意了几分。张天与牧晟四目相对,二人各怀心事,忽而,牧晟一把抽出了身后护卫剑鞘里的长剑,将茉儿带入怀中,好生护着,手腕一番,长剑向着前边一送,抵在了张天的喉咙上。“阿晟!”
这突然的变故,让茉儿震惊不已。“我见过你!你是叶封身边的人!”
牧晟笃定地开口,警惕地盯着茉儿,心里犹疑道:“他接近茉儿,究竟为何?”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牧晟自然而然地,要对身边发生的事和出现的人,都要有防备之心的。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叶封身边的人呢。茉儿心底一慌,她以为自己不说张天的身份,牧晟就会不知道。哪曾想只一眼,牧晟就认了岀来,更是刀剑相向。张天也是震骇不已,叶封未亡之前,长公主派他前去战场,相助叶封。他只在那时候,跟在叶封身边,和牧晟有过一面之缘。可是他自己尚且记不住牧晟的模样了,哪里想到,牧晟竟然还认得他。“阿晟,他于我有恩。”
茉儿握住了牧晟执剑的手,牧晟诧异地看向茉儿,茉儿不想让自己的恩人出事,他完全理解,只是她的反应,是不是太激动了一点?意识到牧晟死死盯着自己,茉儿垂下了眼睑,避开了牧晟的视线。牧晟收起自己眼中的疑问,不管究竟为何,张天的确对茉儿有恩。牧晟随意地收回了剑,将剑放入了剑鞘之中,认真道:“张公子于茉儿有恩,便是于本王有恩,此番本王便当不曾见过张公子,你走吧。”
张天曾跟着叶封,杀了他大越将士不下千人,叶封死后,却不见了张天,牧拓恨他恨得牙痒痒,现在还在通缉他。牧晟实在不明白,他哪里来的胆量,竟然来到了越都天子脚下,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呢。“整个大越都在找我,杀我赏千金,前些日子我还能混在皇甫大将军府上,现在那里也混不下了,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所呢?”
张天叹了一声,心思一转,严肃地看向了牧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