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忌就这样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来到了东山。拾阶而上,忽听得上面传来了对话之声。“小哥哥,你渴不渴?”
“你累不累?”
“看你这个样子,应该走了很远的路吧?”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家先生应该还需要很大一会才能回来,你先到里边来。”
“喝口水,洗把脸,休息一下呀。”
声音清脆,是铁寒衣。嗯?萧天忌心中微微疑惑,铁寒衣在跟谁说话?然后,就听到一个年轻而谦逊的声音:“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萧先生吧。”
“你是先生的什么人?”
铁寒衣笑了一声:“你猜?”
“姑娘开玩笑了,有关先生的事情,药尘岂敢乱猜。”
药尘?!方才听到声音的时候,萧天忌就忍不住心中一动,觉得有些熟悉。现在听对方自报名号,瞬间唤醒了心中一段记忆。北荒,药家,药尘!前者,药家有难,老管家前往京都试图寻找高人求援,遇到长生道指引,转而来了东州,找到了萧天忌。而萧天忌,虽然没有去过药家,在那之前,也没有接触过药家任何人。但是,他跟药家,却是关系颇深。因为当年执行任务,坠落深谷,将死之时,被一个老人所救。而老人用来救他的药物,就是来自药家的无私馈赠。可以说,当时如果没有药家,他纵使活过来,也绝对不会是如今的样子。北境少了一个神勇无敌的萧大帅,人间也将没有了不百战神。出于这个情分,他不惜长途跋涉,跟随老管家去了北荒。帮药家解决灭顶之灾。而北荒事件的导火索,便是药尘。公子世无双,北荒有药尘。就是这个年少风流的公子,春雨楼一夜豪赌,输掉了整个的家产。萧天忌去了之后,一翻彻查,令真相大白。放逐家族得以救赎,采药家族和狩猎家族,各安其位,都得到了公平的安置。事情结束之后,作为始作俑者的药尘,却执意要拜萧天忌为师。只因目睹了萧天忌的所作所为之后,他忽然彻悟。觉得自己生平碌碌,都是在虚度光阴。而如果不能够跟了萧天忌,余生,也将碌碌。说实话,以药尘的资质和心性,萧天忌当时也是有些心动的。不过想到,这一番机缘,乃是长生道推给自己的。药尘深明医道,跟长生道的专业不谋而合。于是他给了药尘一句谜语,叫做“寻道观,访长生”。意思很明显,让他去天下的道观,寻找长生道。然后,拜长生道为师。从北荒回来之后,他不久便去了雷州岛,后来孤身赴海州岛,一翻惊心动魄的较量之后,回到石头城,又开始着手为朱雀的二哥报仇。及至金陵一战,负伤而回。倒也令事情得到圆满。种种事情,令他早就淡忘了药尘这个人。万万想不到,他会忽然找到这里来。难道是没有找到长生道,所以又来找自己?萧天忌虽然也不确定长生道的行踪,但是一个月前自己负伤,曾经命令龙组去寻访,应该会有线索的。他打定主意,如果药尘是因为找不到长生道,所以来找自己,那么就把更多的线索告诉他吧。拾阶而上,看到山庄大门口。一个身影清癯的少年,一身道袍,拘谨而立。旁边,铁寒衣巧笑倩兮,正在逗他。“小道哥哥,你真的猜不出来吗?那我可以提示你一句——这里是先生的家,也是我的家。”
“现在你猜,我是他什么人?”
药尘红着脸道:“听闻先生已婚,夫人应该不会这么年轻吧。”
铁寒衣噗的笑了一声,红着脸道:“我不是正室。现在,能猜到了吗?”
药尘的脸更红,道:“难道,小姐姐是先生的侧室?”
铁寒衣哈哈大笑,道:“不对,再猜。”
药尘似乎被捉弄的有些无措。萧天忌看见,他穿了道袍之后,整个人洗尽铅华,几乎回归了纯真的本性。看来此子已经找到长生道,并且从老道的身上,领悟了一些精髓了。既然如此,来找自己作甚?难道是老道有什么事情?想到这里,他沉声道:“寒衣,小道童乃是长生真人座下弟子,不得无礼。”
铁寒衣吐了吐舌头,道:“师父,您什么时候来了?”
说着,还是忍不住笑道:“这个小道童好有意思。”
萧天忌看到铁寒衣面对药尘,竟然都有几分犯花痴的样子。实在是,这个药尘长的很漂亮。像大姑娘一样的面容,又不经意间,透着一股才子名士的风流潇洒之气。“萧先生!”
药尘看到萧天忌,吃了一惊,急忙走过来,先是行了个道礼,然后,丢掉浮尘,趴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萧天忌含笑受了这个头,道:“起来吧。”
“以后再见面,可不要这样多礼了。”
药尘站起来,恭恭敬敬的道:“先生对药家之恩,对药尘之恩,乃至对北荒之恩,药尘此生粉身碎骨难报万一。”
他见萧天忌,先行道礼。是因为,他如今是长生道身边的道童,这个道礼,是出于基本的尊重和礼仪。然后,丢掉佛尘,跪地磕头。那就是抛开表面的身份,他以药家药尘之身,向萧天忌表达感激。旁边,铁寒衣看的莫名其妙,道:“师父,这个小道哥哥为什么要给你磕头?他也要拜你为师吗?”
萧天忌见药尘眼中似有隐忧,便没有搭理铁寒衣,而是道:“长途劳顿,咱们里面说吧。”
“寒衣,去备茶。”
“遵命!”
铁寒衣清脆的答应一声,临走,一双美眸还充满趣味的看了药尘一眼。药尘低头红脸,不敢与她对视。心想,原来这个姑娘,却是先生的徒弟。先生当初不收我,原来是因为已经有了如此美貌的女徒弟……虽然不是萧天忌的弟子,不过在萧天忌面前,他执弟子礼。跟在萧天忌身后,恭恭敬敬,一步不乱走,一眼也不乱看。尤其是,听到前方传来女眷的声音。“好漂亮的小道童啊,老公,你从哪里捡来的?”
药尘把头低的更低。听到这个声音,吴英姿、李诗诗也冲了出来,看到药尘,都是啧啧称奇。萧天忌一脸黑线,什么叫我从哪里捡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