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熠有点放下心来,心头的一丝烦闷也悄然散去。“不进屋坐坐吗?”
周熠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门。“啊,不用了不用了,”许晚忙抱着诺诺退后一步,“我晚上来只是想跟你道个歉,现在我们该回去了。”
周熠默了默,不好跟许晚提什么要求,只得答应下来。目送许晚和许诺离去,周熠叹了口气,推门进家。打开灯,还算柔和的起居室,周熠不知道为什么感到有些冰冷。冰冷的家,没有其他人,身处寂静的房间里,大冬天的周熠感觉到一股冷意。要是有个人陪他该多好啊……周熠有些黯神,触景伤情,他知道他今天的情绪有多糟糕。刚刚见到许晚时的喜悦渐渐被孤寂所取代。这一夜周熠睡得并不安稳。在梦里,他看到霍斯年当着他的面从医院带许晚离开,霍斯年面上带着冷冷的嘲意,扎得他心中刺痛。等他追上去,霍斯年侧过来身来冰冷地开口:“她所信任的人是我。”
而旁边许晚的面容竟慢慢地模糊起来。触碰不得,辗转反侧。周熠在一身冷汗中惊醒。脑海里仍萦绕着那个梦境,感受着扑腾乱跳的心脏,周熠嘴里弥漫出许多苦涩。他没能办到的事,霍斯年却办到了。这是否说明许晚的内心依然在意着她的……前夫?一曲愁肠谁人知,无边萧瑟令其苦。又过了几天,张德彪的案件被法院审理开庭。霍老太太和霍斯年都去了,周熠也来了。因为忙完手术才赶来,周熠到的时候许晚旁边已坐满了人。周熠只得与许晚目光相接打了个招呼,坐在了法庭的一隅。等众人安置下来,坐在法官席上的法官威严地一敲木槌,宣布开庭。“带被告入席!”
张德彪带着手铐仿佛是带着枷锁,佝偻着身子疲惫不堪地拖着步子进来。许晚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感觉快要窒息,攥紧了捏着衣服的手。蓦地手上却传来一阵温度,许晚斜眼看去,发现是旁边的霍斯年。看着他不怒自威的面容、坚定不移的目光,许晚感觉能透过一丝气来,呼吸又恢复了平稳。公安局起诉方罗列了张德彪的一系列犯罪行为,并拿出霍斯年帮助搜罗的罪证。由于铁证如山,身边又没有能支持他的人,张德彪颤抖着哑着嗓子供认不讳。当警方列举出张德彪想要强奸许晚的罪名时,张德彪快速扫了一眼自己的律师,发现他无动于衷,顿时露出绝望的眼神。“是,我很后悔。”
张德彪承认道,不过众人都知道依他的脾性,他悔的只能是强奸未果反被抓捕。张德彪虽然是个垃圾人渣,但是他还是很爱惜自己名声的。强奸犯这个罪名他不想被自己的儿女们获知,从而对他产生鄙夷。但看着并不打算辩护的己方律师,张德彪冷汗岑岑,绝望地看向观众席,他知道一定是霍斯年授意的。霍斯年冷酷地勾起笑容,这个律师确实是他安插的,他吩咐律师不痛不痒地进行辩护,一定要协助警方把罪名坐实。张德彪并不知道地下车库里没有摄像头,本来他不承认这件事,警方处理可能会比较棘手,但也能够解决。不过现在他处于六神无主的状态,进法院门的路上又被前来围观的民众谩骂,他以为自己的强奸罪名已经板上钉钉了。不免又生出几分后悔,他要是当初冷静下来,想想霍斯年的冷酷手段,是断不会把主意打到许晚身上的。许晚盯着被告席上的张德彪,心里翻涌着些微恨意,却感受到旁边人攥着自己手的力度的收紧,那抹怨气便随着法庭宣布判处张德彪无期徒刑时消散。这是许晚想要的结果,终于可以不再担惊受怕。定定地看着张德彪,现在他颓废如丧家之犬的模样与先前车库时狞笑的模样不可同日而语。许晚感觉到心头的大多数害怕慢慢消散,虽然仍对那日的事有些心悸,但是感到格外的安心。席上的张德彪听到这句话瘫倒在座椅上,对于未来彻底丧失了信心。他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一定不会被霍斯年和许晚放过的。当法院的警察把他带离被告席,准备送往监狱时,张德彪几乎是丧失了骨头被拖着出去。而他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看起来像是陷入了癫狂。霍老太太看到他这副样子,冷哼一声,咎由自取。霍斯年看着许晚的面容转为平和,轻声俯在她耳边说:“我不会让他再威胁到你的。”
许晚抬头望去,看到霍斯年眼里的宽慰与鉴定,顿时心头一动,还来不及说什么和理清心中的这一丝思绪,霍老太太和周熠就过来了。“小晚,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霍老太太牵起许晚的一只手,用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轻拍着。许晚笑着点点头。“小晚,这下你的应激障碍应该会有所好转了。”
周熠也在旁边关心道。许晚昨天回家后把她去医院看的病情发短信告知了周熠。周熠一出声,顿时三个人都向他看去。霍老太太微不可见地撇了撇嘴,这个周医生,又来抢她家的小晚。霍斯年是有些恼怒,他是怎么得知许晚的病情呢?难道是许晚告诉他的,她怎么什么都跟周熠说?许晚注意到了空气中的暗流波动,但是周熠问她这话也是出于关心,于是淡笑道:“谢谢,希望如此。”
周熠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霍老太太的话语打断:“周医生应该还要忙吧,小晚有些累了,我们先送她回去了。”
见长辈都这么说了,周熠只得苦笑着点头。许晚知道霍老太太不是对周熠有什么意见,只是出于对外人想要抢走她心目中儿媳妇的一种警惕防备,不禁有些无奈。“周熠,你先走吧。”
许晚这样说。周熠不想让许晚为难,道了别离去。此时的情景和梦中的那个景象相重合,让他转过身时脸上露出了一丝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