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蓝翔纠结的眉心慢慢舒展开来,虽然有些对不起夏祈亚,但若能尽快解决陈天力黄英夫妇忧心了许久的官司,却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我想导师他会理解的,妈咪就陪外婆一起去吧!”
窝心地揉了揉儿子柔软的金色发丝,蓝悦说道:“会谈明天九点就开始,我会尽量把时间压缩在中午前结束,这样下午我就可以去宿舍探望夏老师了,等我哦!”
“可是这样妈咪不是很累?离开学还有几天时间,不如明天就安心休息,后天再去也行啊!”
“没事的!”
有些不满蓝翔将自己看得如此不中用,蓝悦佯怒地瞪了他一眼,“我想拜访夏老师很久了,却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功亏一篑’;再不下定决心,这个魔咒就打不破罗!”
听到这个理由,以小家伙的机灵,也是有些哑口无言起来。想想也是,这冥冥中的天数还真是有些诡异,如今母亲既然做了决定,那就不妨任水到渠成吧!“好吧,那就这么定了……不过妈咪不用太着急,明天一早导师还要最后做一遍例行检查,确认没有问题才会离院,回到学院估计也是中午的事情了。而且,”蓝翔想了想,“而且宿舍都一个多月都没有人住了,我还得先打扫打扫、然后再买菜做饭……”“我知道了,会慢慢来的!”
一把将这孩子拥入自己的怀抱,蓝悦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脸上此刻的表情,却忍不住阵阵酸涩在心底的翻滚。这么些年跟着她,她的翔儿可真是受苦了!七岁的半大孩子,竟得操心这么多成年人才应该去操心的问题,她怎能不心疼?!“妈……咪?”
“没事,妈咪只是想抱抱你……因为妈咪觉得翔儿真了不起,能把妈咪和夏老师都照顾得那么好!”
她以为自己的口气很阳光、很开心,却不知道其中已经含了隐隐的泣音。蓝翔听得很清楚,却聪明得什么都没有说。他反手拥抱住母亲,腻在她瘦弱也并不温暖的怀中,听着那一声声沉稳的心跳。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幼年时仍在美国的日子,多少次,他必须切实地听到母亲的心跳,才能确认她仍然活着的事实……不!他以后永远都不想再体验那个时候的无助!所以他要竭尽所能地照顾他历经沧桑的母亲,不再让任何风雨有机会可以侵袭到她——这是蓝翔心底铭刻得最深的誓言,任何人都不能打破!任何人!许久,蓝悦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控制住情绪了,才放开了怀中的幼子。“不说了,翔儿快去医院吧,夏老师该等急了!”
将倚着玄关墙壁的保温瓶递给儿子,这分量……蓝悦心里一方面对自己还没见过面的难兄难弟表示哀悼,另一方面却又很庆幸可以有人帮自己分担一些蓝翔的“执念”。夏祈亚老师,您真是辛苦了!“嗯,那我先走了!”
看母亲的臂力似乎举这两个保温瓶有点吃力,蓝翔忙不迭地接手,还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是有点重,不过这里面早餐、午餐都在的。”
“我知道,”拼命忍住笑,她说得一脸严肃,“不过你自己也在长身体,陪夏老师用餐的时候,记得自己也多吃一点!”
“明白!妈咪再见!”
“再见!”
向母亲告别之后,蓝翔转身向慈真楼医院的方向进发。他今天的行程排得很满,在医院一直陪夏祈亚用完午餐,看他听话地躺在床上开始“午睡”后,蓝翔悄悄地离开病房,帮他办理出院的各项手续,并预约明早的全身体检。由于夏祈亚的入院系属卡尔卡斯特罗的特批,当时事态紧急,对各项资料的填制录入也就含糊了过去。如今要出院结账,出于卫生部门对医疗系统的监管体制,所有的纸面文件都必须完整齐全,所以蓝翔不得不一一填写各种各样的表格。看到小家伙百无聊赖地表情,特等病房那位慈眉善目的护士长还好心地安慰他,说慈真楼医院属于私人经营的性质,再加上卡尔的声名卓著,不少高官巨富都曾是他的病人,所以燕祈的卫检部门给予了医院不少方便;否则的话,他要面对的表格,还得呈几何倍数增长呢!蓝翔不知道听到这个讯息自己是不是该高兴一些,但他实在是很难装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只能尴尬地对护士长笑笑,继续绞尽脑汁地对付眼前的这堆条条框框。老实说,内容并不难填,而且很多重复的东西都可以照抄。问题是对于其中涉及的很多关于过往病史、家族病史、直系亲属联系方式之类的信息,蓝翔都不甚了了;偏偏负责电脑录入的小护士坚持所有信息必须完备,否则电脑将不接受存档命令。这下蓝翔傻眼了,只好先把能填的都填了,不知道的则只能等夏祈亚醒了之后,让他自己写了!匆匆收好那叠半成品表格,他出了医院直接跳上一辆出租车就直奔雅典娜学院。办手续比他想象中繁琐,也浪费了不少时间,再不赶去学校,开会的时间就快到点了!因为下周一是开学日,所以本周是雅典娜学院的新生报到周。一周五天,除了研究生部因为人少、学生年龄也相对成熟,故而放任自流外,幼稚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天天一个学部轮流报到,小学部理所当然地被排到了周二。作为小学部的学生会会长,蓝翔原本应该全程都在学校监管,但因为那本垫在枕下的书,他对夏祈亚的自觉性实在不放心,所以无比艰难地向部里告了假,责成副会长和秘书长处理相关的事宜。但是下午的全体学生大会却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他不但得全程列席,还必须在会上做发言陈词。这是雅典娜学院以学生治校的传统,也是校训“自尊、自由、自爱、自然”的精神体现。蓝翔是这套理念的信奉者之一,所以当然不会推卸自己应承担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