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生气嘛,师傅!我真的是有很正当的理由才没有一直待在监控室里当值的;而且我已经把警报器串联到了感应器上,要不是族长他下了死命令,必须关闭一切随身设备的音效,我也不会这么慢才注意到感应器上的预警灯亮了!”
“族长的命令?”
若儿凝眉,她发誓,她绝非因为路彦一味的赔笑便原谅了他的“失职”,但是如果事关雷蒙德,那就不能一概等闲视之了。“族长——”“族长为什么下了这个命令?”
弗朗西斯的问话抢在了若儿之前,后一步进门的他,此时却拉着儿子一个箭步便越到了她的身前。“哇啊——”路彦被这仿佛突然闪现的人影惊到了,他毕竟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身手别说是弗朗西斯了、就是和主宅任何一个合格的护卫比,也是大大不如。如今咋一见某人如鬼魅一般的速度,能不尖叫吗?!不过叫管叫,他的反应却也不算慢,高昂的声音虽然有些凄厉,但中断得也很突然。且随着它的戛然而止,他行动利落地摆出了攻击的姿势,不追究力道的话,外表看起来倒还有模有样得很。“你是谁?为何擅闯赫德拉姆家族?乖乖束手就擒,本大爷可以做主免了你的皮肉之——哎呦!”
洋洋洒洒、气势十足的威胁终结于一声极失面子的痛呼和抱头蹲下的狼狈举动。若儿毫不客气地在路彦头上狠狠敲了一个爆栗。臭小子不学好,老是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分际,没事就喜欢套用电影里的台词,就一个应门的,还“大爷”呢,简直丢死人了!“小路子,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位是我们赫德拉姆家族的大少爷,安杰洛少主的亲哥哥,再敢口不择言,家族必有严惩!”
尽管淡出黑道日久,但赫德拉姆家族的核心人员之间,森严的等级制度却依然保留得相当完整。若儿的这句话说得声色俱厉,显然是动了真怒。不过后知后觉的某人却像是并没有意识到若儿的怒火,满腹的心思全都被吸引到弗朗西斯的身份上去了。路彦进入的家族时间不长,对于那位惊才绝艳的前少主所知就更为稀少了。倒不是他对于家族的历史漫不经心,实在是弗朗西斯的种种事迹虽然显赫,家族上下却是讳莫如深。这一方面缘于雷蒙德当年的布置,防止有心人探寻得到长子依然生存的蛛丝马迹;另一方面,却是大部分族人都痛挽他的英年早逝,不忍思及那每每令人伤情惋惜的过往。“大少爷?有这么个人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挠挠头发,路彦好奇地上上下下打量起弗朗西斯来,越看越觉得啧啧称奇。这男子似乎比安杰洛少爷更像族长,自己刚才怎地没有发现呢!?即使弗朗西斯早就已经习惯别人“炙热”眼光的洗礼了,今天碰到路彦的,却还是感觉有点消受不起——那眼神,他差点想伸手摸摸看自己头上是不是长出角来了!“咳咳!”
着意避开他的目光,赫德拉姆家族的前任少主清了清嗓,打破了有些尴尬的局面,“我因为私人的原因离开家族已经有很多年了,新近的人员不认识亦属正常。所以,还请你通报一声,我想见见我的父亲——雷蒙德·赫德拉姆族长阁下!”
“什么?不行不行!”
谁也没料到,一句份属客气的请求竟引来路彦的大惊失色,他一边摇头、一边摆手,神情苦恼得有些可疑。见状,若儿的手忍不住又想往他的头上招呼了,不过却被弗朗西斯及时地制止了——她可不是路彦,做不出他那种没大没小的举动。“弗兰少爷——”“别冲动,若儿,”他的嘴角带笑,眼中流露出来的却是某种不容置疑。“看样子应该是另有隐情,就给这小子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逃过一劫的路彦顿时对弗朗西斯大起好感。要知道,自从古灵希离开赫德拉姆家族主宅之后,这里所有的安保工作都是由若儿一手掌控的。严肃认真、自律甚严——几乎所有在主宅出入的人员,都会衷心承认她绝对是一个称职的主管。但是对路彦来说,这位他硬攀上的“师傅”,却绝对是个狠角色!即使是高顿医生这样老而弥坚的人物、即使是雷蒙德族长这样不苟言笑的性格,都能渐渐地被他感染,虽然一直头疼着他做事情的大咧和冲动,却基本认可了他在赫德拉姆家族主宅里的地位——虽然这个地位确实是“低”了一点。唯独若儿,自始自终都对路彦不假辞色。只要他犯了错,哪怕再怎么微不足道,她责罚起来从来都不手软,有一次甚至惊动了家族少主安杰洛。然而即使自家少主出面,她依然不肯给半分面子,原本定下的惩罚一点都没有打折扣不算,接下去的几天,他过得别提有多么水深火热了!所以到了后来,安杰洛的救兵他也不敢再去搬了,每次出了问题都老老实实地认罚。一来二去的,若儿就成了路彦的一帖药,远远看到就会忙不迭地点头哈腰,唯恐又被她逮到了自己的错处。这一次,他看到若儿的手都抬起来了,当下脖子一缩就准备挨着,不想她却因为弗朗西斯的一句话便偃旗息鼓了——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啊,除了族长,她向来是谁的账都不卖的呀!乌溜溜地大眼再次来回打量弗朗西斯的全身上下,看那样子,都恨不得上去摸摸看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材质做的了,真神!赤裸裸的眼神看得若儿心里尤为不悦,要不是碍于弗朗西斯在场,她早就……“咳咳!还不给我好好解释!我提醒你,小路子,如果你的话不能让弗兰少爷满意,你自己知道后果!”
那冷咳以及紧随其后的冷语,彻底震散了路彦的好奇心,摸了摸有些发凉的后颈,他陪着笑脸、连连点头称是:“师傅——您真的冤枉我了!这次我离开,真的是有很正当的理由的!是族长大人发话说要召见我的,您说我能不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