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艾尔莎见到她的举动后大惊失色,坚持说她的身体还没有好,万一受了凉可就是天大的事了!死活都不肯让她洗个澡不说,还直挺挺地非要陪她一起待在盥洗室里不可。虽然对方是个女生,但作为一贯保守的东方女子,蓝悦怎么也做不到坦然地在她面前宽衣解带。更何况自己身上密布的伤痕也不宜展露人前,所以蓝悦只好拧了把热毛巾,随便擦了擦手臂和颈项权当安慰。其它的,过会儿再说吧!并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但等她们相携走出盥洗室的时候,蓝悦发现已经有人趁着这短短的时间差,把早餐送到了房间里。热腾腾的饭菜冒着熟悉的香气,她可以轻易辨认出蓝翔的手艺。四下望了一下,并未发现其他的人影,蓝悦的眉间打了一个小小的皱褶,似乎有些不相信某人会轻易放过监督她的机会。不过艾尔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看到食物的喜悦,让本就笑得极为甜美的她更加只见眉毛不见眼睛,牵着蓝悦的手便往造型优雅的水晶餐桌直直走去。“快点吃哦!我早上吃过一些这个和这个,可好吃了!”
不熟悉中餐的她叫不出其中几道点心的名字,但那附带着吸口水声音的推荐,显然很有说服力。忍住笑,蓝悦动作优雅地拿起叉子,细细品尝着儿子亲手做的小点心。不甜不咸、入口即化,确实当得起艾尔莎的评价。着实有些饿了,她一连吃了三个之后,才放下餐具,喝了一口艾尔莎很早便热心地为她砌好的伯爵红茶。充满香气的触感随着温润的茶水在口中渐渐扩散开去,让她满足地喟叹了一声。“艾尔莎,”轻柔标准的德语,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你什么时候和埃米尔结婚的?他现在在巴黎吗?”
蓝悦想问的自然是赫德拉姆家族的另一位少爷,但是此刻却刻意多做了一番迂回。“没多久,才两个多月而已!”
摆摆手,她噘着嘴,脸色竟有丝悻悻,“他在德国承接设计一个建筑工程的时候,我们认识的;一开始我不知道埃米的身份,以为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工人,没想到……”每次想到这里,艾尔莎都恨得有些牙痒痒的,臭男人唯恐别人是为了他的家世而来,瞒得她好苦!后来又借着“担心”父亲身体的名义,甜言蜜语地将她“骗”到了法国,“逼迫”年纪轻轻的她嫁做人妇当黄脸婆!她这么青春洋溢,根本还远远没有玩够的说!“埃米……是个好孩子!”
不知道个中的究竟,蓝悦很难劝到点子上,但她了解埃米尔的人品,知道他一直都是一个很贴心的年轻人。夹在父亲和兄长之间,却始终毫无怨念、不遗余力地协调着彼此之间的关系,他的善良和温柔由此可见一斑!不过他竟没有选择从商,这倒是让蓝悦微微有些吃了一惊。当年的那个男孩,可是一直都信誓旦旦地说着将来要如何帮他的大哥的啊!“我没说他不好,就是——奸诈的不得了!”
撇撇唇,艾尔莎说得咬牙切齿,可见不止一次栽在某人手上过。明智地没有去接她的话,蓝悦又喝了一口茶,状似漫不经心地转移话题:“那他现在人呢?又去哪个工地做项目了吗?”
:“没有。这几个月父亲的身体不太好,埃米一直都住在巴黎,只接可以待在家里画图的工作。一早他陪大哥、二哥一起去拜访一位朋友去了。临走之前还特意拜托我照顾你哦!”
不疑有他,艾尔莎立刻交代了他们的行踪。“大哥?”
“嗯!”
她重重地点头,刚刚还在腹诽着丈夫的奸诈,一会儿工夫便因为他的快乐而快乐着,“埃米一直以为弗兰哥哥已经不在了,这次你们回来,他不知道多高兴啊!”
“埃米尔以为少——弗兰他?!”
蓝悦不知道,弗朗西斯为了找她居然将自己的幼弟都蒙在了鼓里;心不自禁地又抽了一下,感觉有种黏黏的液体慢慢渗出她以为早已干涸的心田。甩甩头,她不再放任自己纠结,继续问道:“那雷蒙叔叔他在吗?”
“父亲?他带翔儿去马赛了!”
“马赛?”
蓝悦一愣,蓝翔居然放心她一个人待在赫德拉姆主宅,只身跑去那么“遥远”的城市?“父亲有一个好朋友住在那里,他是特地带翔儿去拜访他的。”
艾尔莎解释,好奇的大眼眨巴眨巴地看着一脸深思的蓝悦。“索菲,我可以叫你索菲吗?”
“当然。”
不以为意地点点头,名字嘛,只是一个称呼罢了。“你——真的是翔儿的妈咪吗?”
“是啊,”失笑,“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看上去好年轻哦,感觉比我还小,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儿子呢?”
涉世未深的艾尔莎,看不透蓝悦藏在眼里的沧桑,所以才会觉得柔弱的她看上去比自己更小,“你和弗兰哥哥之间的事情都是真的吗?昨晚埃米告诉我的时候,我哭得停都停不下来!你们好可怜哦,呜呜~”这么说着,她便又哭了起来,豆大的眼泪一颗接一颗,止都止不住,感觉好不伤心,让蓝悦看得顿时傻眼。她的朋友们一个比一个更精明强干,以至于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和这种说哭就能哭的人种相处!被别人知道自己过往隐私的尴尬,遭遇此刻的手足无措后,顿时便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更何况她喜欢这个开心、难过都挂在脸上的直率孩子,又怎么忍心让艾尔莎一直哭泣下去呢?埃米尔可是会来找她算账的呀!“傻孩子,别哭了!一定是埃米尔讲得太夸张了,你别听他的!”
“才不是!”
一边吸鼻子一边反驳,“有很多事情埃米自己也不知道,都是弗兰哥哥亲口说给我们听的!我们都好感动,就连一向严肃的父亲,我都有看到他偷偷擦眼泪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