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另一只手牵着尹梵,尹可葭站在了尹家门口。松开尹梵的手,想要敲门,抬起手却发现自己没有勇气落下。尹梵仰头看向尹可葭,不解的问道:“妈妈,你怎么不敲门?这里不是外公家吗?”
小小年纪的尹吟并不能理解尹可葭的这份离家已久后再回来的心酸,满眼茫然的看着尹可葭,等着她敲门。然而尹可葭根本没有勇气敲响那扇门。她终究还是放弃,蹲下来,对尹梵说道:“尹梵,你来替妈妈敲门好不好?”
“好!”
尹梵答应的很干脆,他放下手里的玩具,直接伸出他肉肉的小拳头敲门。屋内的尹古听到敲门声,动作一滞,想到他和尹可葭的约定,忙放下手中的菜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快步走向门口。门应声打开,看到站在门外的尹可葭母子俩,尹古当即红了眼眶。“爸!”
尹可葭哽咽着唤出这个称呼,直直地看了尹古许久,才想起尹梵来。她蹲下来,在尹梵耳边轻声提醒着:“尹梵,快叫外公。”
尹梵没有立即开口,而是上下打量着尹古,看着眼前这个围着围裙,满头黑发的人,一点都不像是当外公的年纪。尹梵愣了愣,试探的问他:“你真的是我的外公吗?”
这一问倒是将尹古问愣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蹲下来,好笑的看着尹梵,“你妈妈都叫我爸了,那你觉得我不是你外公还会是谁?”
眼前的这个孩子,有三分像尹可葭,七分像楚衍奕。尹可葭和楚衍奕虽然一个漂亮一个俊朗,但也都不是完美的人,五官都有缺陷。而这个孩子偏偏取了他们二人的优点,立体的五官,简直挑不出任何毛病。尹古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那种从骨子里带来的亲切感让尹梵并没有闪躲。看着长相年轻的尹古,尹梵又看了看尹可葭,想一想自己的妈妈也不像是已经当妈的人了,那么外公年轻也很正常。看着自己好奇很久的外公,尹梵突然笑了,整个人都扑进尹古的怀里,在他耳边轻声说着:“外公,你真年轻。”
尹梵的话让尹古一怔,随后是爽朗的笑声,他这算是得到自己外孙子的夸奖了吧?看着刚见面就扑进尹古怀里的尹梵,尹可葭也是忍俊不禁,同时也被这祖孙情感动着。有时候,血缘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无意间看了一眼尹可葭,尹古才突然缓过神来。他将尹梵抱起来,催促着尹可葭:“瞧我,岁数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了。葭葭,快进屋,我可是给你准备了好多菜呢!”
半个小时之后,尹古将所有的菜都摆在桌上,不等他开口,尹梵就惊呼起来。“哇!都是妈妈爱吃的!”
尹可葭心里也是暖暖的,果然,还是家里才是最温暖的地方。她忍不住唠叨起来:“爸,您怎么做这么多菜啊?这吃得完吗?吃不完您又要吃剩菜了。”
“没事。你喜欢就好。”
尹古的话语间满是宠溺。将筷子递给尹梵,尹古逗他:“小梵,这些菜里有你喜欢吃的吗?外公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也没特意准备。”
“妈妈爱吃的菜我都爱吃!”
尹梵冲他粲然一笑,接过筷子就大快朵颐起来,十分捧场。这顿饭是尹可葭回国以来吃得最饱最好吃的一顿饭。也正是因为回了家,让她忐忑已久的心也突然安定下来。吃饭的时候,尹可葭突然想到什么,随口嘱咐着:“爸,我之前看你冰箱里塞满了东西,里面有些水果都已经不新鲜了,那些坏掉的蔬菜水果你记得及时丢掉,别吃坏了肚子。”
“嗯。”
尹古应了一声,他已经很久没听到女儿的唠叨了,也顺口抱怨着:“还不都是楚衍奕,每次来都买一大堆的东西,我就一个人住,哪里吃得了那么多……”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尹古动作一滞,喉咙似是瞬间被哽住,再也发不出声音。他缓缓抬起头,看到动作僵住的尹可葭,面露愧疚之色,难免有几分抱歉。他不该在尹可葭面前提楚衍奕的,怎么刚刚就那么没有脑子呢?懊恼间,尹可葭已经调整过来,只是笑容有些牵强。她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假装不经意的问道:“我离开这五年来,他每周都会来看您吗?”
“是。”
对于楚衍奕的孝顺,尹古没办法对尹可葭撒谎,“楚衍奕确实是个好孩子。这五年来,他一直都在替你照顾我。每周都会来看我,就算他有事忙,也会让司机买上一大堆东西送过来。”
“是吗?”
听着尹古讲楚衍奕的好,听着楚衍奕对待尹古是多么的细心,尹可葭只觉得愧疚。她抿了抿唇,低声道:“是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您,这么多年没陪在您身边,反而让别人替我尽孝。”
“葭葭,你快别这么说。”
看到尹可葭滴落下来的眼泪,尹古心疼不已。他不善言辞,只有笨拙的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要说对不起,还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不起你们。”
“爸。”
尹可葭不想让尹古自责,于是她破涕为笑,转移着话题:“我们不说这些了。对了,爸,您应该没告诉楚衍奕我还活着的事情吧?”
她还活着这件事,大概只有尹吟那边的人和尹古知道了,而也只有尹古才有机会透露给楚衍奕。听她问起这个,尹古摇头,“没有,放心吧。当初毕竟是我答应尹吟让你离开的,就算楚衍奕真的怪罪,那么该怪罪的人也应该是我。”
提起楚衍奕,有个压在尹古心里很久的问题让他不得不问出口。于是他放下碗,趁机试探着尹可葭:“既然你已经回国了,我也没那么狠心再把你送回去。你这次回来……该不会是为了楚衍奕吧?”
尹可葭的手猛然一顿,对上尹古试探的目光,只是一句话,就让她确定尹古是站在尹吟这边的。她倒是也不隐瞒,坦白的否认:“不是,我只是想您了。也觉得,我总是和尹吟住在一起不太好,毕竟我们不是亲姐弟。”
见她提起尹吟时脸色不太对,尹古意识到什么,难以置信的咽了咽口水,却还是轻声问道:“你和尹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