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还有些遮遮掩掩地出门后,发现更瞩目了,就索性大大方方出行。而村民们除了觉着他长得好看,细皮嫩肉的像个白净的书生而多看几眼外,倒是没有多余的眼神注目。这叫沈昭慕松一口气。在复仇开启以及结束时,他都未曾想过自己能活着,或是重新开始。只是算漏了他也有对世俗情爱的渴望,在尘埃落定时,才看清自己的心。也是这样,他才知道,原来喜欢是想将一个人困在自己身边,共患难,但爱一个人就会想她平安喜乐,能陪伴在她身旁,而不是限制她。沈昭慕一向会利用自己这张脸骗人,如今也是。池芫身手好,所以跟在他身后一点都不担心被发现。见他慢悠悠地跟村口大爷似的,从她们住的村尾,一路往村头那边走。逢人便笑,还挺受欢迎?她看见好几个淳朴的婶婶伯伯热情回应他,还有个奶奶,直接回去就抱了一只被绑着脚的鸡出来,塞竹筐里,递给他。“小伙子,你也太瘦了,奶奶家鸡多,这送你,补补身子。”
池芫眼角抽了抽,这位奶奶,我来这村里快两个月了,也没见您这么热情地送鸡啊。沈昭慕闻到难闻的味道,下意识身子紧绷了下,他没遇到过这样的场面。他听着鸡扑腾翅膀的声音,就有些头皮发麻,笑容都不大自然了。只摆着手,声音一派温和礼貌,“奶奶,这使不得,您还是留着自个儿吃吧,我也不大会下厨,我家娘子不爱荤腥,真用不着。”
“什么?小伙子你有娘子了啊!”
一大嗓门的婶子,臂弯还挂着个菜篮子,忙凑上前,眼睛瞪大大的,有些受挫地问。沈昭慕眼里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面上只愈发温和,“是啊,婶子,我与娘子家里遭逢了点变故,夫妻二人便迁至此地,以后还劳各位乡里乡亲照拂了。”
他说着,双手微微作了下揖。都是些乡下人,对他这文绉绉的话不大听得懂,但大致意思还是明白的。那婶子却是立即将臂弯上的菜篮子给递到身后自家男人怀里。摇头叹气,“我就说,这么俊的小伙子,哪能是一个人搬过来的……”她那失望的神情就差写个“好好的小伙子怎么就英年早婚了呢”。沈昭慕还跟个小白兔似的,腼腆内敛地垂了垂眸子,但唇角那笑,池芫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欠揍。“你家娘子……是不是老穿黑衣服那姑娘?就是盘靓条顺但不爱笑的那个?”
奶奶却是一摸脑瓜子,灵光一闪似的,追问道。沈昭慕便嘴角扬起外人看来全然幸福的笑,点头,“是,我家娘子内敛害羞,倒不是真的不爱笑。”
就是基本上是冷笑,乡里乡亲的还是不要期待她笑了,他怕阿芫笑完就拔剑。池芫现在是嘴角也跟着抽搐了。好一个心机小变态啊。白切黑人设是真坚强不倒——一边靠“美色”骗吃骗喝,一边又装傻充愣地挡村里爱做媒的婶子,还能顺带将她这村里新晋一枝花的黄花大闺女的身份也泼脏了。果不其然。奶奶隔壁家一胖嘟嘟的婶子也出来了。“呀,那小姑娘长得又高又靓,白里透红的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我还说给我家大牛说说呢,哎!”
池芫躲在墙角,听了这话,险些一个趔趄栽倒别人家菜园里。大牛?那个人如其名,比牛还壮,听说一天一桶大米饭,膀子有她两个那么粗,一笑就像地主家傻儿子的那位?好的,沈昭慕你干得漂亮,这样的桃花,她也消福不起。沈昭慕笑意淡了淡,但外人看不大出来。他微微颔首,“我与娘子自幼青梅竹马,感情极好,只是前些时日,我在老家收拾,她先搬来,所以大家不知道。”
大家伙,又是遗憾又是祝福地点头,但不少出来看俊小伙的年轻姑娘,不无失望地回家了。沈昭慕嘴巴倒是会哄人,三两句没有怎么刻意讨好,就收服了一干颜控妇女的心,走时,瓜果蔬菜带了不少。当然,有些村民是听说他读过书,村里就一个教书先生,年纪还挺大了,有的村民便想结个善缘,好方便以后家里娃子去找沈昭慕识识字。池芫却盯着他满当当的背篓——没有肉!因为肉都被他拒绝了!池芫气鼓鼓,谁说她不爱吃荤的,她是肉食动物好吗?小变态真有他的,抹黑她名声。她见沈昭慕要往回走了,立即脚尖轻点几下,飞回她的小窝。等沈昭慕回时,就见池芫又坐在那葡萄架下,躺在摇椅上晃啊晃。听见声响,她便从椅子上起身,抱着手臂,淡淡地望着他。“买了这么多菜?”
想到刚刚有意宣扬他们夫妻关系的行为,沈昭慕蓦地有些心虚,再想到这些吃的怎么来的……他咳了声,撒谎不眨眼地点头回答,“嗯,村里人挺和善,没怎么要我钱就卖了这么多。”
因为池芫只弄了点黄瓜,葡萄架上只有葡萄藤没有一颗葡萄冒头,所以他俩吃喝还是需要上山和下河,再不然就只能去买了。如果不是跟着他出去一趟,池芫都要信了他这话了。她眯着眼,好家伙,对她撒谎。这品行不端的“相公”,不能要的。“是么?我看看——”池芫揣着明白装糊涂地走过来,冷着脸将他背上的背篓拿下来,打开随意地翻了翻。“怎么没有肉?不是说买点猪肉回来么?”
她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沈昭慕别过眼,没和她对视,语气轻巧,“啊,不凑巧,卖猪肉的大伯今天不在家。”
我信你个大头鬼,你都下山去买,在村里转一圈就白嫖了这么多!池芫牙槽痒痒,手心更是痒得慌。“沈昭慕,你没骗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