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收到的礼物和善意。可是她没了。这个世界,就是容不下他的,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孩子,以后你就跟着你大师兄修行,切记要心存善念,执剑为正义,不得生恶念,不得伤害同门手足……”清泽说到这时,就见沉默的小少年忽然抬起头,黑漆漆的眼,直勾勾地看向清泽身后的巫溪,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到少年眼里带着恶意和讽刺的冷笑了。但顺着沈昭慕的目光,他微微看向惭愧别过脸的巫溪,便什么都明了了。这话,这个场合说,好像,的确,不太有说服力。清泽抬手,握拳掩饰性地在唇边抵着,咳了声,“你至今还不会开口说话?”
沈昭慕平淡地掀了下眼皮子,看了眼这个总说废话的男人。不过,他好像和那女人关系很好。他轻轻地点了下下巴,他被关在不见天日的水底,除了一条恶臭的蛇精,和无数的毒虫,见不到别的活物,更不会有人和他说话。久而久之就丧失了语言能力。当然,他也不想和谁说话。这时,忽然巫溪就抬手,她手指隔空朝着沈昭慕的喉咙处一点,乌紫的光圈围绕着她食指指尖,随即沈昭慕感觉滞涩的喉咙忽然就有一股清凉轻松感袭来。她摸了摸喉咙,就像是堵塞的淤泥被疏通一般,舒畅而轻松。“你体内的毒伤及喉咙,加上长久不开口说话,才会如此。”
巫溪看着沈昭慕,心情就很复杂,想到这是小师妹拼了命也要护着的人,便语气耐心几分,“你现在可以说话了,以后在仙门遇到困难,可以来独秀殿找我。”
话音落,巫溪直接反手将自己象征仙尊身份的令牌挥出,放到了沈昭慕的被子上。这可不得了了,这相当于整个独秀殿都会为这孩子让行,毕竟,这令牌可是仙尊持有的,现在给了他,等同于有了个可以号令独秀殿众弟子的护身符了。清泽虽然知道三师妹会因为小师妹一事,对这孩子多有袒护,但怎么也没想到……会袒护得这么明目张胆又淋漓尽致。他摇摇头,“令牌收好,不到关键时候不得示人。你师父……会醒的。”
说着,他见原本无动于衷的孩子忽然眼睛一亮,直勾勾地望着自己,清泽便心下异样,看来这孩子还是个念及恩情的,至少,还有得救。便欣慰地叮嘱沈昭慕,“所以在这之前,你须好生修行,别给她丢脸。等她醒了,她便会收你为徒。”
沈昭慕张了张嘴,本来想“啊”一声的,结果却发出了磕磕巴巴的一声“真、的、吗”。他讶异地摸着喉咙,他可以说话了?巫溪见他理都不理自己那块令牌,呼吸一沉,恨不得翻个白眼,但默念着“这是小师妹托孤,呸,小师妹的准徒弟”,便又按捺下了她的臭脾气。“嗯,我是你大师伯,不会骗你。”
“……”巫溪扯了扯唇角,这就攀上大师伯的关系了?还有,大师兄这话说出来,更让人觉得像是骗小孩的了。沈昭慕便掀开被子,要下地。他看起来很激动,但很快便用冷森森的脸将这股情绪按了下去。“修、修行。”
这次,孩子终于能说出个完整的词儿了,虽然还是磕磕巴巴的,但也算是突破性的进展了。池芫怕被师兄师姐发现,便隐匿了气息,藏在外头,看见这一幕,还挺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孩子听说还能拜她为师,都准备积极修行了。“不急这一时。”
清泽此时和池芫是差不多的想法,便对沈昭慕多了点慈爱。于是,池芫便这么陪伴着这个小少年,在这一间小小的屋子、院外,过了几个春秋。其实,她觉着他好像是知道她的存在的。因为她虽然没有实体,却暗中出手救过他几次。他其实没什么改变,一如她捡回来时那样孤僻不讨喜,所以仙门的孩子们不喜欢他,师兄们觉得他走了后门,明明没有挂牌在哪个殿下修行,却不用当外门弟子,还能跟着掌门大弟子润物师兄修炼。明明是个废根骨,却还能时不时被独秀殿那位脾气暴躁古怪的仙尊提过去试药。当然了,只有沈昭慕知道,说是试药,其实就是巫溪检查他的修炼水平。那些新来的外门弟子,一开始还对他好奇和客气,等发现他还不如他们的修为时,便也开始欺负他。大概是池芫的“死”给他敲了一个警钟,他一直戴着那副手套,没有在外面取下来过,也克制着没有乱下毒。这个“乱”,在池芫这指的是,别人没欺负他时,他也不会发神经主动下毒害人。因为太孤僻,长得却异常俊美不像正派弟子的清正之气,一开始还很吸引小女孩的青睐,但他穿着仙风道骨的弟子服都能穿出暗黑丧风,又总不说话不搭理人,冷森森地一瞪人,久了谁还敢往他跟前凑?也因此,被不少心胸狭隘的弟子暗中排挤欺负。他不敢暴露蛊王体质,只能凶冷地瞪着他们,打不过,便默默挨着。也从不向润物他们告状,他好像心是捂不热的,哪怕润物对他极尽耐心温柔和保护,他也从不和润物交心。但池芫发现,他对润物已经是仙门中最“热情”的态度了。至少会主动喊“师兄”,会回应润物的话,尽管就那么几个字。润物作为掌门接班人,事务繁忙,为人又真诚磊落,所以他并不知道平日里那些在他面前乖巧又单纯的师弟们暗地里会欺辱一个孩子。(孩子快长大了,那么,感情戏也快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