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程娇娥拍了拍虞缳汐的后背,柔声说着。今日也是忙昏了头,竟忘记让青韵给爹娘捎个信儿,白白让二老担心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今天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需不需要爹娘帮忙?”
虞缳汐拉着程娇娥,左瞧瞧右看看,生怕自己的女儿在别处受了委屈。程娇娥顺手扶着虞缳汐的肩膀,沉声道:“娘,我真的没事,不信你看。”
说着,脸还凑近了虞缳汐,眼见着就要蹭到虞缳汐的眼睛上,这才止住。一番动作将虞缳汐逗笑。她紧紧的握着程娇娥的手,满目慈祥的望着程娇娥,道:“娇娇儿,以后可不敢再回来这么晚,让爹娘担心。”
“好。”
程娇娥满口应道,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方才的抑郁也都一扫而空,抛到脑后去了。“好了,外边凉,回去吧。”
程胥适时开口道。程娇娥携着程胥与虞缳汐,一起回了院子,又是一番寒暄之后,这才各自歇息去了。这样久违的温暖,于程娇娥来说,是极其难得的。上一世的时候,程胥和虞缳汐两人去的早,她几乎没有好好的享受天伦之乐,便没了爹娘。可是那时候,她心里尚还有着魏祁,只觉得虽然爹娘不在了,幸好她还有他。她将整个人的重心全都放在了魏祁的身上,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照听照做,未有过一丝的怀疑。也是因为如此,直到最后一刻,她方才知道,自己究竟是多么的可笑。一切都一切,全都是被人给规划好了,就连自己的身死,也早在那人的计划之内。程娇娥浑身冰冷。她坐在床上,眼中仿佛蕴着一层寒光,寒光之中,裹挟了无尽的仇恨与悲戚,于这黑暗之中,显得如此的耀眼而夺目。冥冥之中,仿佛有着一只手,在牵动着所有事情的走向。这日程娇娥收到一封匿名的信件,因信上指名道姓点了程娇娥亲启,青韵无法做主,便将信带到了程娇娥的屋子里。彼时程娇娥看书看的正入迷,青韵便是一连叫了几声,她方才应了一句。“小姐,这里有一封给你的信。”
见程娇娥向自己看来,青韵忙将手中的信件递给程娇娥。程娇娥狐疑了一下,伸手接过信件。随着信件慢慢的展开,信里的内容一览无余的呈现在程娇娥的眼前,程娇娥的脸色,也越来越黑。这写信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他那颇具雄心的前未婚夫。如今写了这封信,算作是决绝信。信上将他如何受人蒙骗,又是如何放不下程娇娥,做了个详尽的描述。最后还说约程娇娥去荣城郊外后山,二人定情之地相见。可笑,可悲,可叹。程娇娥笑着,作疯魔状。翻身不知从哪里找了个火折子,将这封信,由下而上给点着了。熊熊的焰火,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燃烧着炽烈而又旺盛的火苗。“青韵,以后再看到这类的信件,不用知会我,你做主意就行。”
程娇娥忽然开口说到,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和沧桑,仿佛历经了许多的事情一般。“青韵明白。”
青韵恭敬的回答着,眼角的余光瞥向程娇娥。只见程娇娥面色平静,眼中却是一片灰败之色。几乎是同一时间,程娇娥眼中现出光彩来,方才周身笼罩着的阴霾也全都一闪而光。“我还要看书,你先下去把。”
说罢,程娇娥便不再理会青韵,自己一个人专心致志的看书去了。程胥给她的经商类的书记,初看上去颇有些晦涩难懂,而在程胥接连几日的讲解之中,程娇娥如今已算是初入门庭,再看起书来,已不似刚开始那般的吃力。人各有所求,且不管其他人所求的都是什么,她程娇娥求的,不过是家人平安而已。那日天水寺求得的签子,还放在她的心口处。程娇娥将手覆在其上,细细的感受着,仿佛自己与那枚签子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甄婉儿来找程娇娥,揉着手腕,埋怨自家父亲太严厉,一连让她绣了好几天的嫁衣,才肯放她出来玩这么一下子。程娇娥见着面露疲惫的甄婉儿不由轻笑,当即面色严肃起来,道:“既然这么累,那干脆不嫁人好了,像我一般,做个闲云野鹤。”
却见甄婉儿轻咦一声,伸手拧了一把程娇娥的胳膊,满脸嗔怪的说到:“什么时候连你也学会打趣我?”
程娇娥这是看准了她不愿意取消和苏丰尉的亲事,才这般说的。“好了,你这嫁衣也绣了许久了,估摸着差不多过些日子就该完工了吧,怎么样,到时候带我去看看?”
程娇娥亲昵的挽住甄婉儿的胳膊,笑意盈盈的说到。看着甄婉儿幸福的模样,她是发自内心的,为甄婉儿感到幸福。一个女人这一生,能够遇到一个人,甘愿为了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当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了。“好啊,不过我今天想去郊外的林子里,听说那里有一些姜黄和茜草,用来染布最合适不过了。我想亲自染几匹布,给苏丰尉做件衣服。”
甄婉儿说着,满脸的幸福模样,便是程娇娥看了都不由得心生艳羡呢。只叹甄婉儿遇到了一个好男人,能够值得她去托付一生。“你等我将这些东西收拾一下,便随你过去。”
程娇娥说着,刚准备将桌子上的这些东西收起来,便见忽然伸出一只手来,将最上方的书给拿走了。甄婉儿将书拿在手里随便翻了翻,满是疑惑的问到:“娇娥,你学这些做什么?你要经商啊。”
“对啊。”
程娇娥漫不经心的回应到。她将甄婉儿手中的书拿回来,同程胥给她的其他经商类的书籍放在一起,手在书脊之上游走着,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程家这么大的家业,总得有人继承。我现在学了,等到时候弟弟慢慢长大,我还可以教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