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行便是“吾妻娇娥”。这是钟离殇在信中对程娇娥的爱称,不知几何时,这四个字便成了他的开场白,每看到这四个字,程娇娥便仿佛听到钟离殇趴在自己耳边,柔声呼唤自己的名字,她的心里难得生出暖意。这一封信很薄,上面三言两语将钟离殇的近况概括,思念则被归期代替。钟离殇在信上说,短则一月,多则两月,他就可以班师回京了,如果快得话,还能陪程娇娥过一个年。他的思念、他的爱意,千言万语说不尽,待到他回京时,花前月下,再慢慢与程娇娥道来。青韵在一旁指挥着下人把花瓶在闺房外厅里对称放好后,仔细留意着程娇娥的神情变化,问:“世子是否快要回来了?”
程娇娥把信紧贴在胸口,四天了,唇角难得牵动出一抹笑意。“嗯。”
她点头,“他说,尽快把边关里的琐碎事处理好,在年关前赶回来。”
时距年关,已经不到两个月时间了。……后宫,明熙寝殿中。三份已经时间久远已经泛黄的羊皮纸切口对着切口,整齐地放在桌子上,本该摆成长方形的图纸少了一个缺口,缺口处,隐藏着最为重要的宝藏藏匿点。明熙看着这份缺失的藏宝图,她慎重地拿起嬷嬷刚刚从程胥那儿拿来的,墨迹甚至还没有干透的羊皮纸,慢慢地把它放进缺口里。剪裁的大小相同的羊皮纸一填进去,立马和其他三张组成一份完成的藏宝图。而之前最让明熙担心的情况,也没有发生。程胥的记忆虽然和藏宝图真正缺失的那一部分有所偏差,但偏差很小,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他画的每一条道路、每一个标记,都能够和其他部分完美重合在一起。“快去找画师把这个藏宝图临摹出来!”
明熙一声吩咐,嬷嬷立马退出去寻找画师,而站在一边的商澈却凑过来,歪头审量着这幅藏宝图,主要审量程胥刚刚画出来的那部分,不放心地说:“母妃,你就这么放心?万一程胥给咱们的藏宝图有误呢?”
“不会的。”
明熙笃定道,“他的妻子在咱们手里,就算他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替他的妻子和他未出世的孩子着想,他要是敢画错一笔,我保证他的妻儿立马丧命,所以他没这个胆子。”
明熙快活地盯着画着宝箱的地方,忍不住摩拳擦掌,兴奋道:“只要咱们找到宝藏,就立马招兵买马,逼宫造反,匡扶我南宁基业!”
便在此时,在老皇帝跟前伺候的那位太监总管回到宫中。他并未第一时间回御书房复命,而是到了明熙这儿,在门外求见。传话的丫鬟一提太监总管到了,明熙便立马给商澈使了个眼色,商澈会意地把藏宝图收起来,然后坐到明熙对面,装出一副来向明熙请安的样子。太监总管进了殿门,先拂拂双袖向明熙请安,一抬头,看见商澈,脸上的褶子全部笑出来,颇有几分讨好的意思:“奴才见过七皇子。”
“行了行了,这些俗礼就免了吧。”
明熙半倚在贵妃椅上,斜眼瞥着他,问:“你今儿来找本宫,有何事啊?”
“皇贵妃您圣明。”
太监总管谄媚笑道,“边关传来战报,前线大捷,钟离殇不日就要班师回朝。陛下听说这个消息,喜不胜收,派奴才亲自送了大批赏赐去了安平侯府。”
“现在就赏?未免太不合乎规矩了吧。”
明熙冷声道。“奴才也是这么劝的,可是陛下说,这些赏赐,是赏给安平候的,待钟离殇回到京城后,他还另有赏赐,陛下的原话说‘待我儿回朝时,我更有重赏’”。“我儿?”
明熙猛地一拍桌子,咯吱咬牙声从她的嘴里发出来,“他倒是疼爱那个喊了别人十几年父亲的儿子,连行赏都要双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