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拿到手,该说的话也说了,程娇娥便让绿竹送程胥离开。程胥没有官位,到这儿来,多少是有些不合适的,要是被那些顽固不化的老臣看到,又少不得一番麻烦。而现在,程娇娥不欲惹麻烦。另一边接了消息的安平侯还没来得及通知那些人不要动作,常德已经带着圣旨直接到了府上,宣他进宫觐见。安平侯心中狐疑,这会儿冬猎,商裕明明在猎场,要见他,也该在猎场,怎么会在皇宫?奈何他问了几次,常德表面上虽然客客气气,却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吐出来。钟离沁心有不甘,软硬兼施,言语间不乏威胁,结果换来的反而是常德阴阳怪气的话语,甚至,还被常德劝说要早些回宫。若非安平侯拦着,她都要忍不住上手打常德了。安平侯敏锐的察觉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浓厚的不安如同沼泽拉扯着他的脚掌,让他立在原地动弹不得,许久都没想明白是什么事情惹得商裕这个时候让他进宫。但到底是为官多年,一时想不通,安平侯也没继续钻牛角尖,总归见到商裕的时候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到时候随机应变就是了。这般想着,安平候缓缓舒了口气,随着常德带来的内侍往皇宫里去。程娇娥并不知晓商裕唤了安平侯进宫,这回的事情并不足以彻底扳倒安平侯,她只是和前几次一样,一点点的往商裕心中扎刺。总有一天,这根刺会让商裕如鲠在喉,到时候,就是安平候彻底被拔除的时候。商裕围猎回来,竟是带了个活物,程娇娥看着他抱在怀中的小兽,眨了眨眼,迟疑的问:“这是狐狸?”
商裕点头,“你可喜欢?”
雪白的皮毛看着明亮异常,只尾巴有点点血迹,想来是商裕为了保离它的性命,故意避开了要害。这狐狸瞧着不过两个巴掌大,小小的,也不知道商裕从哪里抓来的,此刻被程娇娥搂在怀中还有些挣扎,程娇娥犹豫了一下,抬头,“这小家伙便由我养着吧,你可不许惦记它的皮毛。”
下一句话似是开玩笑,又似是说真的,商裕看她满眼的喜爱,忍不住笑出声,屈指在她脑袋上弹了一下,“即是你喜欢的东西,我怎么会抢?”
“只是这狐狸到底还有些野性,回头让连英好好训训,免得伤到你。”
商裕扬唇笑道。程娇娥搂着狐狸没有松开,先前还挣扎的小家伙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竟是安静下来,脑袋枕在程娇娥的胸口,一脸的安逸享受。按道理,野兽是没有什么情绪的,但是商裕此刻看着它,就是觉得它在享受。他伸手去接,小家伙猛然睁开眼睛,刚被他碰到,就一副死了亲娘的样子叫起来,不住的往程娇娥怀里钻。程娇娥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无奈的一笑,“看来它已经认得我了,所以不愿意跟你走了,罢了,到底是个小东西,纵然有些野性也没什么大碍,便由我慢慢教她罢。”
小家伙钻在程娇娥怀里死活不出来,跟个鹌鹑似的埋着脑袋,商裕只能听从程娇娥的话,只是眼神刀子似的“刷刷刷”往它身上扎,先前也没仔细瞧这家伙的性别,只是看它这样子,八成是个公的。商裕暗暗磨牙,等它从程娇娥身上下来,他非得让人给它阉割了,这个色胚!察觉到他不善的目光,小家伙默默地将脑袋藏的更深,看的商裕牙痒痒。“也好,只是注意别让她伤到了你。”
商裕拎起它,不顾它的挣扎,随手递给站在一旁的十一,“拿下去让太医瞧瞧它的伤口,别给弄死了。”
十一拎着小狐狸迅速转身离开。程娇娥这才望着商裕笑起来,“谢谢,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皇宫中太冰冷了,有只活物陪着她,她会开心些。她的欢喜,商裕看在眼里,不觉有些吃味起来,“那你是更喜欢它,还是更喜欢我?”
程娇娥愣住,旋即脸颊微红,“胡闹,你还和它吃醋不成?”
见她避而不答,脸上却布满娇羞,商裕满意的笑起来,凑到她耳边,咬着她的耳垂,“自然是醋了,谁叫它离你那般近,还当着我的面占你便宜,若不是看在它尚且不懂事的份上,我可饶不了它。”
温热的气息喷吐在程娇娥的脖颈上,以至于她压根就没有听清楚商裕说的什么,只是脸蛋更加红了,面上仿若烧起来了一般。见此,商裕也不再逗她,笑着起身,“这会儿冬猎该结束了,娇娥,我们该回宫了。”
看他的脸色霎时凝重起来,隐隐间还透着一股子冷冽,程娇娥怔了一下,旋即立刻明白过来,那件事,该处理了。程娇娥也敛起面上的笑意,轻轻点头。安平侯在御书房里足足等了六个时辰,这期间,常德“十分好心”的给他添了一壶茶,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他现在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偏偏还不能离开。因此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名为“暴躁”的气息,常德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旁守着,只当瞧不见他的脸色。安平侯饿的头昏眼花,这才等到商裕回来,连忙起身迎接,却因为久坐腿都麻了,一个没站稳,直接跪到在地上,磕的膝盖都破了。“侯爷不必行如此大礼,快起来吧。”
商裕面露震惊,旋即看着他像是吞了苍蝇一样的脸色,笑若春风的开口。安平侯扶着膝盖龇牙咧嘴的起身,“陛下,不知道陛下召老臣进宫所为何事?”
他现在一肚子的火气,不等商裕开口,便抢先问出声,大有一副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他就会发怒的姿态。商裕回来时,他瞧了一眼,身上并无受伤的痕迹,且瞧着也没什么悲痛之色,恐怕他安排的那事出了差错,因而商裕和程娇娥都没有碰到那头黑熊。又或者,碰到了却没有出事,可这些跟他有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