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碰见被称赞还一脸“本就如此”的人,顿觉有趣,抿唇一笑,“大人倒是实诚。”
“娘娘一路劳顿,下官已经命人准备好热水房间,待娘娘沐浴更衣后便可歇下。”
左棠其实并不喜欢宫里来的贵人,在他看来,那些贵妃都是身娇体弱的,又个个心气高的很,他最怕伺候这样的人。“劳烦大人了。”
程娇娥客客气气的道,“不过,左大人,你只需在府里单独给本宫弄个别苑,平时让人守着就可,至于本宫,会另找住处。”
四周除了绿竹等人,也没旁的人来,程娇娥这才开口。左棠立时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这贵妃娘娘是嫌弃他府里太小了。“大人莫要误会。”
见他面露不屑,程娇娥知他想岔了,“本宫之所以另找居所,是有事要办,不过却是要让人以为本宫在府里的。”
“娘娘若是寻大夫,下官可以帮着寻,何必亲自去找?”
左棠不理解,商裕的圣旨是点明程娇娥是来寻医的。程娇娥哈哈大笑,“大人瞧本宫的样子,像是生病吗?”
她顺手摘下脸上的面纱,左棠怔了怔,脸颊飞起一丝红晕,又迅速扭开,别扭的道:“娘娘的气色很好,的确不像是病重。”
“那不知道娘娘有什么事情?下官能否帮上忙?”
左棠心里那丝怪异很快就消失,认真的道。程娇娥沉吟片刻,脸色凝重起来,“左大人,我的确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这卫城和北狄相邻,中间交界处居住着蛊族,你可有办法打探蛊族的消息?”
“娘娘要这个做什么?”
左棠疑惑不解,跟着面露煞气,“难不成蛊族有什么动作?”
蛊族原本就不是个安分的,这些年一直没有挑事,以至于左棠并没有将他们放在心里,现在看程娇娥面色难看,禁不住悚然一惊。程娇娥点了点头,“恐怕是的。只是这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所以还请左大人帮我查探一番,看看蛊族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现在蛊族里面掌权的是医蛊,医蛊向来与人为善,对天奕也是臣服态度,很少会故意挑事。而她遇到的那些手段都是巫蛊中人的法子,往常,他们可没办法肆意进出天奕城市,可见蛊族内部定然是出了什么变故。事关蛊族,左棠立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当年,一个巫蛊便能灭一城百姓,若非他们人数稀少,现在这天下在谁手里还不好说。能在天奕和北狄的交界处占据一席之地,可见他们的能耐。见左棠答应下来,程娇娥这才舒了口气,左棠也不耽误,行礼告辞后,立刻安排人去查这件事了。府衙里有左棠准备的丫鬟,不过程娇娥自己带了丫鬟来,自然是用不上她们了。沐浴更衣完毕,程娇娥刚刚躺在床榻上,绿竹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程娇娥眉心簇起,立时抓起一旁的外套披在身上,抬脚就往外走,“出了什么事情?”
她才刚到卫城,就有人忍不住出手了?“是、是韩公子,他毒发了。”
绿竹被韩黎毒发的痛苦样子吓得不轻,这会儿眼眶都红了。程娇娥愣住,跟着咬牙,“走,我们去看看。”
韩黎就住在隔壁,还没走近,程娇娥便听到一阵野兽般的嘶吼声立时让人撞开门。只见韩黎蜷着身体,面容痛苦,手背额头青筋裸露,连她进来都没有引起韩黎的注意。程娇娥立刻让翠烟青韵上前扶起他,然后却被韩黎不住的挣扎开,“你们、别、别碰我。”
这是韩黎第一次体验蛊毒发作,身体内犹如被一万根银针不断的插着然后搅和着,他仿若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肉被一条条撕开,痛的他唇瓣都被自己咬破,殷红的鲜血往外渗出来。程娇娥大惊失色,厉声道:“连英,快,拿块布塞进他嘴巴里。”
这么个痛法,程娇娥担心他会忍不住咬舌自尽,扭头望向绿竹,急切的道:“韩琮不是准备了药膏吗?快让他服下。”
“韩公子已经吃了。”
绿竹抹泪,“可还是没用,娘娘,韩公子不会死了吧?”
这段日子,韩黎虽然嘴巴贫了些,可一路上尽心尽力,绿竹早将他当成自己人来,现在见他这个模样,心里跟针扎似的难受。程娇娥握紧拳头,“绿竹,你去请左棠过来。”
左棠在这卫城待了这么多年,跟蛊族的人定然打过交道,说不定他有什么办法。至于大夫,一般的大夫可解不了蛊毒,至于那位怪医,她现在压根没时间去寻他。绿竹撒腿就跑,程娇娥看着韩黎痛苦不堪,急得指甲不由掐进掌心。韩黎突然吐出嘴巴里的布,呕出一口血来,程娇娥骇然失色,刚准备上前,就见韩黎脸上的神情逐渐平静下来,整个人躺在床上,犹如一条脱水的鱼。“韩黎,你没事吧?”
程娇娥小心翼翼的询问。韩黎喘着粗气,扭过头,咧嘴一笑,“看来我命不该绝。”
韩琮给的药膏的确有压制蛊毒的效果,不过蛊毒发作还是发作,他还是会痛不欲生,只不过不会死,算是保命的药。程娇娥长舒了一口气,接着瞪他一眼,“都这个样子,亏你还能笑出来!”“看样子你是没事了,我是白担心了。”
不等韩黎接口,程娇娥再度出声,“我先走了,一会儿绿竹带着左棠过来,你将自己毒发的情况细细说给他听。”
韩黎咂咂嘴,回想起方才体内涌动的痛楚,还心有余悸,跟着目光坚定起来。他一定要尽快找到程娇娥口中的怪医,求他给自己医治蛊毒,若不然,万一哪天碰到自己的话仇人,自己受这蛊毒控制,还如何报仇?程娇娥回到屋内后,亦是忧心忡忡。她对抗控心蛊时虽然也疼痛难忍,但却没有韩黎这般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