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朝丁老伯说的位置前进,一进入坟地便是扑鼻而来的恶臭,程娇娥等人皆是皱了眉,这丁老伯面不改色,指着一个方向道,“就是这里,虽然我没有特殊标记,但是因为此地很少来人,所以每次有人运尸体过来我都会仔细观察的。”
程娇娥点点头,一边的郑询元已经开始挽袖子了,丁老伯从屋中拿出工具递给众人,郑询元这才冷然的看着吴衣道,“作为男人难道要女人动手么?”
秋婉玉握着铁锹看着郑询元和脸色发黑的吴衣觉得好笑,倒是很少见吴衣这副模样,程娇娥本要阻止,但郑询元已经从秋婉玉手上接过铁锹和郑询元一起挖坑了。月倾城在程娇娥耳边小声说道,“一个北狄王和一个将军为你挖坟,这可真是难得一见。”
程娇娥对于月倾城的关注点一直都无法理解,当下只是摇了摇头,便朝一边的丁老伯询问道,“老伯,您一个人住在这镇子里面不害怕么?”
丁老伯笑眯眯的看着程娇娥回答道,“起初是害怕的,当年那一场瘟疫,我的亲人全部死了,城中的人也全都死了,能够离开的都已经离开了,当时有人劝我一起走,可是我不愿意,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怎么能够轻易的就离开呢。”
月倾城道,“可是在这里您怎么生活呢?”
“人想要活下去总是能够活下去的,我现在一个人住也十分清净,只是有些孤独罢了,但是此地有个坟地,倒是能让我看尽人间百态,有的人把亲人埋在此地是真的无可奈何,虽然简陋但也力求干净,有的人只是图简单,多半是生前关系便不好,死后更是随意,总之生生死死都在这一片坟地之中,我倒也不孤独。”
程娇娥点点头,对于老伯的生活态度,程娇娥自然是十分感慨的,有些时候总是有人愿意记住大部分人不愿意记住的东西,丁老伯便是如此。郑询元和吴衣对着挖土,场面一度十分搞笑,程娇娥和月倾城两人在旁边和丁老伯闲聊,显然程娇娥是不希望吴衣尴尬。很快郑询元和吴衣便挖到了关键,一处衣角露出,两人更是加快了速度,花斗握在一边秋婉玉的手上,见程娇娥走过来,秋婉玉神色不虞,不过还是没有说什么,程娇娥却觉得秋婉玉眼中似乎还有别的事情,也许是因为自己的缘故,程娇娥知道秋婉玉一直不希望吴衣和自己有任何的牵扯。“夫人,你看。”
郑询元指着挖出来的尸体,程娇娥顺着郑询元指的方向看去,便看见了这些裸露在外的尸体的手指都是有所残缺的。虽然天气寒冷,但是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程娇娥等人捂着鼻子也难以掩盖这尸臭味,吴衣还算是淡然,一旁的郑询元也不见什么表情,丁老伯站在不远处似乎不愿意参与他们之间的事情。“没有手指,而且还有小孩。”
想到孔桥的话,这张婆子有个刚刚一岁的小孙子,而这些尸体旁边的确有一个小孩的尸体,看模样也不过一岁的样子,想到自己刚刚出生便死去的孩子,程娇娥心中难过,也没有再多说。“那此地……”郑询元知晓便是确定了这些都是张家人也无用,根本没有确实证据证明这些人的死和安平侯有关系,尤其是金耀已死,若安平侯想要嫁祸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一旁的月倾城也凑过去仔细看,然后开口道,“应该是中毒了,但不是中毒而死,这些脖子上都有剑伤,想来是被割喉而死,若是真的中了哑毒,那生前也定然是一句话也喊不出的。”
“先掩埋了吧,日后再找机会把他们转移出去,此地可有木牌?”
程娇娥四顾,却也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东西,丁老伯已经再次离开坟地为程娇娥寻到了一块木牌。“看得出来你们都是心善的人,更是我高攀不起的贵人,若是你们需要,此地我会固守的,不会让其余人破坏的。”
有了丁老伯的保证,程娇娥倒也放心不少,在木板上写下张家之墓后,程娇娥等人才和丁老伯拜别,临走前程娇娥更是给丁老伯留下了早就准备好的银钱。回去的路上依旧沉默,程娇娥确认了自己心中所想,张家人除了张绣年果然已经全数死去,那日孔桥的话听来便更加嘲讽,和安平侯这样的人合作无非是与虎谋皮。“娘娘,此人莫非居住在娘娘的府邸?”
郑询元终于问出心中记挂之事,吴衣眼神淡漠,手中花斗无意识的抖了抖。程娇娥开口道,“兄长只是暂住。”
“娘娘,此人毕竟是北狄王,出现的京城必然别有目的,娘娘还是小心为上。”
不等程娇娥说点什么,郑询元已经抬手抱剑行礼道,“娘娘吩咐的西南方位,臣会仔细搜查,若有所获再来告知娘娘。”
“郑将军?”
程娇娥话音未落,郑询元已经拉开车门跳下了马车,秋婉玉显然是吓了一跳,口中骂了一句,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郑询元已经快步离开了。月倾城叹息道,“这位郑将军可是愈发的有了脾气,不过娇娥,就算是北狄王真的是为了私事,这件事若被皇上知晓也难以解释清楚,若是北狄王真的为了你着想,更应该提早相想出解决办法才是。”
程娇娥心知肚明,但因为不知吴衣到底为何而来,所以才把吴衣留在身边的,见程娇娥为难,吴衣开口道,“既然如此,我还是搬出去为妙,若小妹为难,我也可以以北狄王的身份前去拜见天奕皇帝,只要不影响你,我做什么都可以。”
马车还在继续前进,此地接近京城,见吴衣这么说,程娇娥面色却也没有多少愧疚,吴衣的出现本就是意外,非要说程娇娥需要吴衣的帮助,倒不如说程娇娥是为了监视吴衣。见程娇娥不出言挽留,吴衣难免神色有些黯然,“看来我的确是你的困扰。”
“不妨兄长直言,你为何会出现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