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思脚步便难免慢了下来,吴衣亦是看出月倾城的不对,“你是在意这块赑屃令,还是西江王?”
“若是华儿抓走了娇娥,我定然会让他放人的。”
“公主殿下说的容易,现在的西江王应该早就不是公主心中的那个乖巧弟弟了,如今的西江王有着自己的野心,甚至是超出其余国的报复,也许是当年西江和天奕之间的仇怨,也许是不敢偏安一隅的霸主之心,这些都是你难以控制的。”
安静的街巷,月倾城却只觉得心如擂鼓,恍若有什么东西快要从心口跳出来,那是对于过往的陌生,和对于亲人的疑惑和失望。“可是华儿,他之前……”想到在天奕京城见到的两次,两人都并不愉快,月倾城和月倾华两个人不过分离了数月,便已然生疏至此,月倾城甚至不知晓月倾华到底为何会来天奕,难以说明的缘由,居然用她最在意的亲情去搪塞。“你和那个赑屃令主也很熟悉?”
月倾城点头,“九子令本就是我建立的,他们几个令主也是我选择的,至少我在期间没有任何折损,而且我也见到赑屃了,的确还是当初我选择的令主。”
“赑屃令对于西江很重要,若娇娥当真在他们那里,那这块令牌便是必要的,可是西江王喜怒无常,若是一块令牌还不足以满足他的野心,那便得不偿失了。”
吴衣缓慢的说出这句话,此时天色已晚,四周便陷入诡异的静谧,秋婉玉跟在两人身后不紧不慢,也不再开口说话了。“你,你想做什么?”
月倾城头脑虽然不如吴衣,但和吴衣相处一段时间也知晓吴衣的习惯,此时他多半是有了办法,但却没有说出口。“西江王只有你一个姐姐,纵然你两人的关系不如当初,但他既然私下动作,你不妨也私下面见赑屃令主。”
月倾城有些为难,“令主向来只听从九子令的,那令牌我早就交给了华儿,就算我叫出赑屃,他也不一定听从与我。”
“我不这么认为。”
吴衣冷笑道,“知遇之恩向来都是人最难忘记的情绪,若是你问,也许这位令主会给出不一样的答案,而且我相信你既然是九子令的创造者,你们九子令之间也定然有什么特殊的联络方式,若是你能把赑屃引出,也许我们想要找到娇娥便简单了许多。”
月倾城虽然犹豫,但毕竟牵扯到程娇娥,她也不敢疏忽,现在的程娇娥失了记忆,根本不容有失。“你看的出商裕对程娇娥的在意程度,若是程娇娥真的在西江王手中出了事,商裕定然会不管不顾发兵西江的,纵然西江兵力强悍,但面对天奕大国的猛烈攻击,没有准备好的西江有多少胜算,你想过么,你是上过战场的女将军,应该比我更加清楚这件事。”
吴衣语气愈发急促,月倾城却也无从反驳,当下便更是头脑疼痛,理不出头绪,她只知道,她不希望程娇娥出事,也不希望月倾华出事。“我知道了,你在竹轩等我,我现在便去找赑屃,你虽然吃了解药,但之前那瓶药药性不明,你最好还是观察一段时间,等我回来。”
月倾城不再犹豫,一身红衣消失在黑夜之中,秋婉玉刚要说点什么,却见吴衣扶着墙竟然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公子?”
秋婉玉立刻紧张起来,“你不是说你没事么,你果然又是骗我的。”
“无事。”
吴衣擦干净嘴边的血,便抬步朝竹轩走去,“你我也不得空闲,这西江王必然是有备而来,你且把之前我交由你保管的珍书拿出。”
“公子,你要那书做什么?”
秋婉玉不解。“送给西江王。”
“什么?”
秋婉玉根本无法理解,“公子,你为程娇娥做的已经够多了,那本书上乃是你修习的奇门遁甲之术,一般人本也没有公子的机缘,您若是交给了西江王,日后若是西江对付北狄,岂不是多了一分胜算。”
“你也说了,只是一分,而且那些东西早就在我的脑海之中了,若是你想要,我可以再给你写一本。”
“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秋婉玉面对吴衣当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公子,你为程娇娥付出这么多,根本得不到回报的,就算是你把珍书送出去,程娇娥能够给你的难道不只是一句谢谢么?”
“婉玉,有的时候谢谢这句话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有不同的意义,而且我也不只是为了程娇娥。”
“公子此话何意?”
秋婉玉根本不认为此时的吴衣还有什么别的思量。“你认为这天下最后会是西江的,还是天奕的?”
僻静的巷子,驻足的脚步,秋婉玉寒着一张俏脸沉思起来,半晌才道,“在婉玉心中,这天下是公子的,只是公子不愿意要罢了,若是公子真的有心,当初在卫城的时候便可以直接杀了程娇娥,见天奕国主的模样,若是真的失了程娇娥只怕也是方寸大乱,更不要说什么夺得天下了。”
“程娇娥的确是商裕的软肋,但是你也太过小看商裕了。”
吴衣默然开口,“商裕是一个仁明的君主,想来他心中唯一的感情便是留给了程娇娥,这一点并不和他适合做天下之主有任何冲突,若是一个人连自己身边的人也不曾留下任何感情,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公子之意指的便是西江王?”
“我看得出月倾城对西江王出处信任,但想来这次也是失望了,所以才会说出这番话来,西江王这样的性子纵然能够得到胜利,也必然不得人心,暴君得政的下场你应该知晓。”
吴衣继续说了下去,“若是未来天奕被西江攻下,那下一个目标必然是漠北和北狄,漠北王胸无大志偏安一隅,而我的心愿又何尝不是希望北狄能够百姓安居乐业,昌顺百年,这样的吴衣让你失望了么。”
秋婉玉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