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冯君进门前就跟他们两人打招呼说家里很乱,希望他们别介意。果然,进门以后,朱雨深发现这栋气派的房子里竟然是如此之乱:垃圾遍地;脏衣服,鞋子、臭袜子到处都是;似乎还有乱扔的内衣裤。 冯君手舞脚踢了一会儿,才把桌子上以及桌子周边弄清爽了。他朝朱雨深和沈兵歉意地笑笑说:“没办法!我妈这段时间到县城住去了,家里没人收拾了,搞得一塌糊涂!”
沈兵说:“没啥关系,能腾个地方喝酒就行。我说这金爷是不是搬到县城去住了啊,好长时间没看见他了。”
冯君说:“不错,老头子到县城发展去了,那几个雀子也跟他一道搬走了。镇上的店他也转让了,就留了这幢房子给我住。因为哥在这里上班嘛。当然,他在县上的店啊,房产什么的,将来也都是哥的。现在他大老婆病得半死不活的,他身边也没个女人伺候,我妈就搬到他那儿去了。我妈一走,我这儿就成了这副样子,吃饭也都是在外面解决。不好受啊,我得叫我妈早点回来。”
朱雨深把一楼环视了一下,同时他闻到这屋子里散发着霉味。他想到了那日去学校找冯君的,那个叫陈晶的女孩。他说:“你妈去县城了,你女朋友还在这里吧?她也可以伺候你的饮食起居啊。”
说话的同时,朱雨深已经确定了陈晶在这里。因为那些乱扔的鞋袜、内衣裤有不少是女性用的。 冯君嘴一歪说:“这个小妖精!你别看他平时出门搞得像个人样,实际上啥活都不会干,脑子也跟猪脑子一样,毛都不懂。她整天就知道窝在家里看青春偶像剧,要么就猛玩网络游戏。家里弄成这样,一大半都是她惹得祸。哥又气又恨,有时真想一刀把她给捅了。”
此言一出,沈兵立马就表示反对。他站起来批评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女朋友?她好歹也跟你相处几年了啊。”
冯君说:“你先坐下”。然后,他不急不忙地摆好了菜,开了酒,并给他们两人斟上了。他看了一下钟说:“你们看看,现在都十一点多了,她还没起床!她整个儿是晚上不睡,白天不起来,是个典型的夜猫子。你哪能指望她干什么事?以前嘛,她跟着父母混。她父母在县城开个饭店,哥是她们家的打工仔。我们几个每天累得跟狗一样,她倒好,整天吃喝玩乐。现在想来,就哥以前那条件哪能娶她做老婆?那不是找罪受吗?讲句不好听的话,像她这样的小女人,除了做爱还能做什么?我都服了她了。说实在的,现在是金爷挣的家产在供着咱们。如果说哥是条寄生虫,那她就是哥这条虫子身上的一个蛆。没啥意思,这个社会太诡异了。”
冯君的这番话,朱雨深和沈兵听起来还是觉得有点刺耳。但他们俩也没再说什么,三个人竟无声地喝起酒来,那样子有点像都是在喝闷酒。沈兵边喝边叹着气。 这时,有一个丰满的妇女抱着一个婴儿走进来,站到他们桌子跟前。她用腹部抵着桌子,眼睛直盯着桌子上的菜看。冯君朝她举了一下酒杯说,坐下来陪我们喝几杯。该妇女微笑着摇了摇头。 等她转身走了后,冯君说:“这个肥波住在我隔壁,我头都被她吵大了。她老公长年在外打工,她在家没事就跟老公公吵嘴打架。打架。前天晚上八点钟,他们俩又打了起来。我听到老头大喊救命的声音。我循着声音冲到他们家后院,看到他们俩纠缠在一起,那女人占了上风。我只有出手了。我便从后面一把箍住了她,目的是要把他们分开,我真是有苦没地方诉啊。”
说到这里,他笑着。 沈兵不认可冯君的这些话,他说:“你小子太油了!我看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谁让你就这样拉架?你是冲占人家嫂子便宜去的吧?”
冯君把筷子一丢,说:“哎哟啡,我说沈警察,你把我冯君当成什么人了?我现在还用那样饥不择食吗?现如今,就咱们黄镇,盯着我的姑娘、嫂子多着呢!只是我学好了,暂且不给她们机会罢了。再说了,这打架的事也归你们派出所管啊,我劝你还是管管他们家吧。这个女人闷得慌,要找地方发泄,我说,下次他们再打架,我就打电话给你。”
沈兵说:“这个主意也不错,再说吧。”
一直闷在那里没出声的朱雨深,见他们越说越黄,听不下去了。他咳了两声,说:“吔,你们可别越说越不正经,注意点形象!”
他这话一出,冯君不干了,他大声嚷道:“朱老师,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品质倒不错,就是太假了。常言道,那个少女不怀春,哪个男人不好色!你们这些文科老师,绝大多数都是情种!保不准你们有人还打着自己教的那些丫头片子的主意。要是让你们变成有钱人,让你们放开来搞,肯定能整一大堆事情出来。你们比较博爱嘛。就像咱家金爷,他曾说他的爱分成了若干分,均匀地分给了跟他糗的女人。 可怜的是一些天真的女人,还想做博爱的男人的唯一。在这方面,老马,孙伟他们几个比较赤裸,你却隐藏的比较深。我知道你也想,只是压抑住了。压抑也不是个事啊!你看你人瘦毛长的,还白了不少头发。别熬自个儿了,我的哥哥。想说啥就说啥,想糗就糗。人这一辈是很短的,活得那么累干吗?”
沈兵也不断地点头表示赞成。 对于这些话,朱雨深还能承受,他没有反驳。 但是冯君得寸进尺,借着酒劲继续发飚道:“朱哥,你跟沈哥比起来可差远了。听夏黑蛋讲过沈哥在你前女友家掀桌子发泄的事,那才是英雄之举啊。反过来,换作是你,你能做到吗?我冯君也有这个魄力的人啊。现在像咱们这种直率、敢做敢为的人真是太少了!”
朱雨深已比较难堪,他无言以对。 冷不防,冯君的女友陈晶穿着睡衣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睡眼朦胧地埋怨道:“你们叽叽喳喳的吵死鸟人了。现在还不到十二点呢,你们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冯君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说:“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你滚回房间继续睡觉去吧,呆会儿给你留点吃的。”
陈晶说:“老公,你怎么说人家是小孩嘛。人家都跟了你,做了几年你老婆了……”冯君做了个暂停的动作,叫她立马消失。 继而,冯君扫视了一下桌子,说吃的东西还是买少了。他叫朱雨深和深兵接着喝,他骑车再去买点菜来。他们二人也没客套,继续对饮着。沈兵抱怨朱雨深怎么这么长时间不约他喝酒,另外问了一些有关他和肖蓉结婚方面的事。 朱雨深有点发飘了,但他胸中是清醒的。他慢慢地向沈兵解答着他提的问题。 不经意间,却来了一个精瘦的老杆子。他径直坐到了上座,并轻篾地扫视了他们俩一眼。然后自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他们俩人一时惊得不知所措。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喝酒?”
来者说道。 “我们是冯君的同事”朱雨深答。 “你是什么人?”
沈兵反问道。他能确定来者不是老主人金胡子,这人又让人感觉不爽,所以沈兵阴下了脸。 “哼,问我是什么人,我是冯君他爸!告诉我,我儿子去哪了?”
这下朱雨深和沈兵已知,来者正是冯君常提的老冯。他们没有答他的话,空气好像凝固了。 过了一刻,冯君的声音响了起来:“哎哟非,我当是哪个伟大的东西坐到我的位子上了呢,原来是老冯啊。我说,你来这干吗?”
说着,冯君把才买回来的熟菜摆到桌子上。 老冯这时完全像换了个人似的,他抖抖擞擞地站了起来,讨好地朝冯君笑着。他问道:“儿子啊,你妈什么时候回来?”
冯君白了他一眼说:“你问我妈啥时候回来干吗?难道你还想找她干什么吗?你们之间不早已经人、钱两清了吗?他们还额外补贴了你不少钱,你还找她干吗?我说老冯,你可不能有什么非份之想啊。你想想,这找金胡子相认,可是你一味地怂恿,她才那么做的。根据协议,你得到补偿就行了。我说,如果你还想粘着她,不就大逆不道了吗?再说好事也不能全让你一个人给占了啊?就你那点花花肠肠子,以及你们私下里小打小闹着,怎么能瞒过我呢?我鄙视你!”
老冯见冯君说到了点子上了,尴尬地笑了笑说:“儿子,我也是没法子啊,你难道就不同情我吗?我现在活得哪像个人样,背后也被村上人讲死了。我真是丢了夫人又折兵啊。”
冯君把桌子一拍,大声喝道:“这不都是你的主意吗?我和我妈背后不也被人家说闲话吗?你是损失了一些东西,但你得到了钱啊。你现在的吃喝、看病,那些钱不都是别人供你的吗?另外,差点忘了告诉你,金爷已着手到公安局帮我改姓了。到时我就叫金君了,而不是冯君,你满意吗?”
老冯听他这么说,脸上显示出颓废的表情。见此情景,朱雨深打圆场道:“你们好歹以前是一家人,别说了,都坐下来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