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今晚上爸爸不回来吃饭了。”
张昊从一间空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拿着电话。王艳艳好心情都被破坏掉了，“为什么？”
“他说的要留下来开会。”
张立达问：“要不要我过去帮忙？”
张昊耸耸肩，“爸爸没说。”
王艳艳看这一桌子的菜，还以为能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吃个饭，尤其是当张立先看到弟弟和儿子都过来陪着他，该是很高兴的。因为她的关系，所以他们兄弟之间的联系在这几年都变少了。要不是因为张昊要介绍宋默尔给他们认识，也不会聚在一起。张立群身份特殊，私下里一般拒绝在公开的场合尤其是吃饭喝酒的高消费场所与他们碰面，以免拿给有心人做文章。再加上，他这几年身体不好，更是鲜少出来。“真是可惜了……”王艳艳是心疼的。张立达和张昊互看一眼，“别难过了，二嫂，不就是一顿饭吗？我们改天回来陪二哥吃也是一样的。”
虽说王艳艳有时候思维方式和处理事情都出人意料，就事论事，她对张立先当得起忠贞不二，连偶像都没追过。“好。”
王艳艳勉强答应，“你们先坐一会等我一下，我去给他打个电话，既然他不回来吃饭，我就要叮嘱在外头好好吃饭。”
“行。我跟昊昊这会儿不走。”
张立达应下了。张昊瞪圆了眼，他可没说这句话！张立达拉着他到沙发上坐着，“你看看你，就不懂得大人的心了。你妈是担心你爸爸的，你又何必？”
“我又没说什么。”
张昊随意答道。他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张立达没说，这孩子心底仍旧是善良的。王艳艳去而复返，已经没有了招呼他们回家时候的那股子高兴劲儿，“你们在这儿等着也不是个办法，要不，昊昊你要是不在家里的睡的话，就跟着你舅舅回去。”
她怕又因为心情不好，跟他们闹矛盾。之前也有三兄弟住在一起，但是王艳艳的反差太大，类似于这种，张立先不回来吃饭，她的心情和脸色都不会好。在饭桌上，谁能天天对着一个愁眉苦脸的人吃饭？是个健康的人都受不了，更被说是一个人有健康隐患的人。张夫人表面上看起来是柔弱大方，但是她一点都不软弱可欺，找了一个人来算黄道吉日，搬出去。把房子留给了张立先这两口子。至于张立达，他是因为张昊不受王艳艳控制之后，有段时间二人的关系急速恶化。不得已才搬出来。只剩下张昊和张立先在家里陪着她，王艳艳也没有收敛，时至今日还是如此。唯有一个人能镇住王艳艳——张立先。随着时间推移，王艳艳也发现了自己的问题，所以这会儿才会赶人。“你们说呢？”
“我们没有什么问题，主要是这样，二嫂，二哥有没有说有事情跟我或者是好好交代？”
“有。”
王艳艳如实讲。张立达脸上写着四个字，我就知道。“我们就在这儿等吧，反正有一段时间没看到二哥了。”
张立达拉着张昊，拉下来坐在他旁边，“是吧，昊昊？”
“嗯。”
等到半夜十一点，张立先风尘仆仆地从外边赶回来，余霜寒气，一身外套都是冰凉的。但是面料的问题，没有沁到里边。王艳艳跑着去卧室拿来一条毛绒浴巾，“快擦擦。”
把他的公文包又放回卧室，又找来一件外套，“快换上。”
等弄完了，张立先在沙发上坐下，王艳艳紧随其后倒来了一杯茶。年轻时候的王艳艳也喜欢追时髦，学人喝咖啡，嫁给张立先了之后就开始转变喜欢喝茶了。“你也坐下，不用跑了。”
王艳艳才算脸上有点点笑意，坐在了张立先的右手边。“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张立先喝着茶驱寒。张立达一一回到。张昊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玩自己的。“你跟我来一下。”
张立先站起来往书房去。张立达手肘捅了捅张昊。张昊跟着站起来跟在张立达的身后去，“爸，你找我什么事？”
“你是不是对你妈妈跟我，还有意见？”
“没有啊。”
张昊说着无所谓，心底还是揪着疼，一个喜欢的人拔出来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张立先深吸口气，“你不能怪你妈妈，说白了，那些为你好的话，我们都说烂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可她没有恶意，最终你结婚成家她会高兴，由衷地替你高兴。”
“我知道。”
张昊早就给自己打过预防针，他一定会替这件事，反应不大。一看以前差点点就震不住的儿子，这回居然不说话了？张立先心道：有进步。“我跟你大舅舅谈过话了，你的身份你自幼就知道，我们虽然从来不介意，但是你自个儿不知道是否介怀。我们决定了，不再让你接你大舅舅的事业了。”
张立先以一种算了的口气，“做不完就交给其他人，江城这么多优秀的年轻后辈，总会有人能理解他的，会有人接替他的事业干下去，没必要非要捆绑在你身上。”
“我们想的做崇高的事业，可也忽略了你也有理想，你应该去实现你自己的，而不是实现我们的。”
“昊昊，你可以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必为这个家背负这么多你不想背负的东西。”
张立先说完了。拍拍他的肩膀，跟着出去，留下张昊一个人。一个大男孩，不，已经是大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仰着头，闭着眼，眼角落下一滴晶莹的泪。从小他被王艳艳教育，要长大成才，要超越别人，要成为家里数一数二男人。跟着爸爸学，跟着舅舅学，学习他们现在的身份地位，和教养出事，连选一个普通的伴侣，也不能随心所欲，本来张昊已然是对掌控人生这件事情失去了信心，到了今天，他才知道，原来他可以去热爱自己热爱的事情，做一个自己满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