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回招待所休息。如果不是夏梦在，他大概还会在车里，或者禁毒局里面随意找地方睡一觉。开门，又困又乏。韩东勉强撑着洗了个澡，才算是驱散了些睡意。灯亮着，他的那个房间，房门紧闭。夏梦在里头，不知道有没有睡着。韩东抬起腕表看了一眼，刚过凌晨。他放弃了敲门，也怕她万一睡着后，自己会打扰到她。去白雅兰房里拿了床被子，就此躺在了客厅沙发上。夜，逐渐安静。本迫切见到对方的两人，不知出于何故，皆未打扰。一门之隔，睡的深沉。次日七点。韩东从沙发上睁开了眼睛，洗漱后。动作很轻打了个电话，让人送了些早餐上来。油条，豆浆，几个包子。这就是海城普遍会吃的早餐，大部分的早餐店里也全都是这些。七点二十分左右，夏梦拉开了卧室门。穿着睡衣，精神怏怏。素洁的脸色，未着妆粉，看上去却白的另有一番风采。韩东觉得化妆品对她而言就是臃赘，只会让她更上镜一点，精神显得更好一点。其它，别无作用。她皮肤底子实在是太好，又注重保养。素颜，跟很多女人精心化妆后差不多……韩东也是从她来海城这么久，第一次有心情仔细观察女人的美。多看了几眼：“小梦，赶紧洗漱一下，吃点东西。”
“你不用管我，不怎么有胃口。”
夏梦摆着手，进浴室洗漱。韩东猜到了这种回应，她一直不喜欢吃外面的东西，特别是早餐。停了下：“主要冰箱空了，菜市场也没开门，没办法做……你想吃什么，我去帮你买。”
“我想吃什么你不知道啊……”夏梦声音远远的，淡淡的，从浴室方向飘来。似乎觉得有点太冷，她又补充：“等会我自己去外面看看。”
不想跟好不容易能正儿八经聊几句的男人这么说话，压根忍不住。她从住进这个房间，就想不通，韩东跟白雅兰有什么必要非睡一块。除了卧室，什么都是共用的，这跟同居有何区别。韩东看她不吃，也有点吃不进，跟进了浴室中。想抱抱她，碍于镜子中那张绝对冷艳的面孔，畏手畏脚：“小梦。你……今天回不回东阳？”
夏梦刷牙的动作停住，含糊不清：“这么讨厌我在。”
“我是心疼你在这边……”“别总说，你倒是让我知道你心疼我啊。”
韩东想多聊几句，手机震动感让他凭空烦躁，压了压，拿手机走出了浴室。夏梦看了一眼，上前反锁了浴室门。她现在不想跟男人说话，怕忍不住吵起来。果然，不多会他挂断电话就重新返了回来。门柄动了动，外头声音随之响起。“我得去工作，今天尽量早回来一会……”脚步声渐远，等夏梦打开浴室门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只剩她一个人，显得空荡荡的。她迅速出去，看着男人已经快到楼梯口的背影说：“你不要带我去看白雅兰么，什么时候。”
夏梦只是从韩东手机里无意见到过白雅兰一次，后来他全给删了……记忆里，只有让人印象深刻的照片。韩东停步：“再等几天。”
“你是不是根本没打算让我见她。”
韩东背着她，沉默半响：“你换衣服，我现在带你去。顺便，吃点东西。”
工作固然重要，家庭也很重要。韩东不想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晾着，需要机会多交流一下。事情是他不对在先。要求女人理解他处境，这种无耻的话他说不出口。没错，一番大道理压下来，夏梦有火也发不出来。是没有必要这样，夫妻间，韩东也不想非得分出孰对孰错来。他就知道，女人脾气本来也谈不上好。来海城后在他面前一直忍着，估计不会太好受。为什么忍？他不会把她的妥协当成理所当然。刚才的电话是曹六子打来的，除了调查组一大早又去了禁毒局，再就是抓到了那个跟万广义合谋刺杀蒋熊的警察。都不是太紧急的事，韩东车上回电话交代了几句，暂时安心开车。反倒是夏梦，突然有点后悔了。她见白雅兰去干嘛……吵架，争执？还是假惺惺的去看望。对方卧病在床，她说话估计都得小心翼翼。有心问韩东几个问题，又不想主动搭理他。韩东倒是没她想的那么复杂，边开车边道：“等会就别进去了，在病房外看一眼。”
“为什么？”
“她还不能说太多话，你们俩交流不了，呆病房里不闷么。”
夏梦撇过视线：“用你告诉我。”
韩东喉结动了动：“我跟兰姐是在一次联合行动中认识的，她照顾我很多，不是她，我也早就死过不知道多少次……有些事你知道了没好处，也不允许说。总之，你现在是我妻子，我当她是个亲人。”
夏梦压根不用细听，已经感受到了那种浓浓的感情。心里闷的喘不过气，强自冷静：“亲人还是情人。”
“早就过去了……现在只是亲人。”
韩东暂时没办法回答夏梦如此尖锐的问题，但男性的求生欲，还是让他回答的十分果断。夏梦脸色稍缓：“我怎么知道，你下次不会跟现在一样，拿我当空气，不告而别……”“是我错了。我保证，永远不会再有下次。”
夏梦隔着座椅踢了他一脚：“别拿这些话哄我开心。我要信你，才真是傻到家了。”
“谁有你聪明，看个电视都能猜到我在这……”“你给我滚。”
韩东觉得车厢气氛变了，他就像是从泥沼中拔了出来，笑道：“等兰姐这次病好了，我就跟她断绝关系，不然容易造成误会。”
夏梦明知道他哄自己开心，唇角还是忍不住上扬了几分。“你好好开车行不行，废话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