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无言，韩东面对佟青婕肆无忌惮打量着他的那双眼睛，颇感别扭。“我，先去洗手间。”
佟青婕微微颔首：“行啊，在兰姐房里等着你。不过，你等下不会突然打个电话来说有事吧？”
韩东觉得随便聊两句自己就差不多给人脱光了。他确实是要溜之大吉，回个电话过来。没敢再说，迅速去洗手间方向。佟青婕一如既往，就跟他刚认识的时候完全一个样。心理学方面的大夫，聊天的方式别出蹊径，不同于人。更主要的，韩东在她面前其实基本不算有秘密。因为之前他找她治疗过，赤裸裸的扒开心脏坦露在女人面前。白雅兰笑意未止，见要走的佟青婕又回来了：“你没给他一个耳光？”
佟青婕翻了下眼睛：“我打他？他万一还手怎么办，我必死无疑。”
白雅兰欠身。佟青婕见状忙上前制止：“兰姐，别乱动啊。我帮你把升起来一点。”
说着，摁了下按钮，病床缓缓的往上起。到一定角度，她才松开。白雅兰觉得舒服了些：“青婕，你们俩之前晚上出去频繁，都做什么了？”
佟青婕完全忽略了她话里调侃：“当然是，散步呗。”
“真没私定终身？”
“他哪看的上我，一个小大夫而已。要背景没背景，要相貌没相貌。”
白雅兰古怪：“停。再这么妄自菲薄，别的女人还有活路么？”
佟青婕冷冷淡淡：“男人大多属于外貌协会，韩东也不例外。你对他再好，人都不会当你是回事。连退伍，结婚，都不带打招呼的。”
不等白雅兰回应，自顾道：“可能有点不好意思吧，但确实不是个东西。”
韩东刚进来，听到的就是这些。佟青婕丝毫没有背后说人被抓包的局促感，扫了一眼：“怎么着，很久没见了，要不要喝一杯？”
韩东大脑转速很快，当即道：“行，我请你。不过……”佟青婕打断：“你见过有病人晚上来心理科挂号的么？我打声招呼，你要喝多久都没关系。”
韩东扯了扯嘴角：“青婕，你别总这么自以为是。话没说完你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那你想说什么？”
韩东哑然：“还真是怕你没时间。”
佟青婕无语：“废话一堆。”
白雅兰没见过韩东跟人聊天这么吃瘪，一笑后背疼，不笑又憋的难受：“你们俩赶紧去喝酒好吗？”
韩东知道今天躲不过去，上前拉了下被子：“姐，晚会再来陪你聊。”
出门，刚刚八点。佟青婕先去车库取了车子，停在了韩东近前，是一辆白色丰田。韩东上去：“我再叫俩人，不介意吧。”
佟青婕侧目：“壮胆？”
韩东笑道：“我跟你无话可说，喝酒有什么意思。”
调侃一句，又道：“后天准备回东阳，想请几个朋友一块坐坐。你也都认识，文宇，明礼他们！”
佟青婕不再理会，等他打电话期间，车子转弯去往京河湾KTV。附近算是不错的一家，距离部队跟医院都很近，之前一群人就常去K歌喝酒。KTV这会正值营业高峰期，门口车场早就塞满了车子。韩东下去的时候摸了摸口袋，这才记起来自己忘了带钱。钱包里倒是有几张老人头，估计连个包厢费用都不够。银行卡等绑定的是以前号码，他换号码之后，还没来及去银行解绑。佟青婕见他这样，鄙夷道：“别告诉我你没带钱。”
说话间她拿出卡递了过去：“四个人，开个中包。”
等刷过卡，佟青婕斜了一眼：“你不至于这么惨吧，银行卡里一分钱都没有？你是找个老婆，还是找个姑奶奶！”
韩东被她挤兑的说不出话，又没办法解释什么，抬步就往楼上走。佟青婕莞尔：“等会加个微信，别忘了还我。”
到了包厢，没等说话，服务生先照着桌子摆了一圈灌装啤酒。京河湾的规矩，属于满堂红，费用是连带算在包厢费里面的。再叫其它的，等离开的时候一并算。江文宇跟杜明礼还没到，韩东拉开一瓶酒看着服务生又点了一些吃的。喝了一口，看佟青婕去拿桌上手机，他拦了一下：“干嘛！”
“看看你媳妇照片。”
“我手机里没她照片，一张也没有。”
“藏这么严实？”
“骗你干嘛，真没有。我做什么工作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敢往手机里乱放东西。再说了，你看她干嘛，又不认识。”
“那跟她挂个视频，我跟她聊几句。”
韩东把手机装进了口袋：“谁来KTV喝酒会跟自己老婆挂视频。”
佟青婕笑了：“兰姐说的不错，你是真怕她。”
“跟你有关系么！”
佟青婕没接腔，就是抬脚，狠狠照着男人脚面踩了下去。她这一脚，忍了一年多。没错，男人没怎么着她，俩人也不算正式谈过恋爱。可男人无疑就是犯贱的，明明不喜欢，也能在很多个夜晚陪她一同散步。韩东呛了下，晃了晃快断了的右脚，坐远了些。他是有点说不出的内疚。年少轻狂，感情上是欠考虑，没想过那些名声对于佟青婕来说意味着什么。不太敢看她，勉强自若走向前面点歌。但，气氛无疑有些诡异。八点半左右，江文宇跟杜明礼前后赶来，包厢才算是热闹起来。江文宇近期一直都在养伤，没回部队。已经用不着出门坐轮椅，除了走路姿态稍显的有点别扭，跟常人没有两样。杜明礼是之前拿钱给韩东的那个战友，不改风风火火的作风，开门的时候都咣当一声动静很大。两人见到佟青婕也在，稍有疑惑。不过杜明礼转而就完全放开了，嚷嚷着让服务员过来叫公主。他太高兴，每次碰到这种场合都是表现最兴奋的那个。部队里的感情，又都已经不在部队，碰面机会少而珍贵。韩东习惯杜明礼咋咋呼呼，没拦着，看了眼江文宇右腿：“痊愈了么？”
韩玉龙导演的那部电影，江雨薇肯挂推荐，绝对不是她跟自己或者跟夏明明关系多好，只会是江文宇的意思。也只有他可以让江雨薇做这些看似小事，实则是多少人花钱都买不来的宣传方式。江文宇开了灌酒：“已经差不多，再过阵子应该就能回部队。东子，你什么时候来的上京？”
“跟兰姐一块来的。”
“她住哪？”
韩东摆手：“不用刻意去看，她安排我不让跟你们说，已经没事了。”
“你们俩，前阵子在一起……”“别谈这些。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