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慧云是在梦里接到的电话,俩朋友,一个住院,一个被带进了公安局。她气的只在心里不断诅咒着废物。还经常在她面前吹嘘说没有搞不定的人,只要是她的事,赴汤蹈火再所不辞。结果,跟闹笑话一样。连人车都没拦下来,还被警察逮个正着。没错,拦韩东车的人是她找的。她做梦都想把这口咽不下去的气吐出来。可那帮平时颐指气使,横行霸道的主。碰到韩东这种人,一个个全成了纸老虎。怎会被警察给抓的,车子性能那么好,又经常飙车。连警车也甩不掉!!“云儿,跟谁打电话呢?”
门口父亲敲门声响了,刘慧云忙捂住手机:“没有,我看电视呢……”“赶紧睡,天都快亮了……”刘慧云应着,牙齿快咬碎了。她其实有点眼力劲,前二十几年,该踩的踩,不该踩的就避过去。从来没出过大问题,有人找麻烦,也能轻而易举压住。直到碰上韩东,她处处憋屈,无计可施。硬的不管用,阴的不管用,他外公都发话了,还是不管用。她不但为此受尽苦头,还在一帮朋友面前尊严扫地,颜面尽失。旁人私底下不定怎么笑话她踢到了铁板。但韩东真的是铁板么?一个臭当兵的,无非有个比较厉害的干爹……她至今也不怕韩东,是怕傅立康。那个老不死的,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父亲就被从刘氏集团董事长位置上赶了下来。张叔叔,赵叔叔等一些部队里对她很好的人,前几天也来家里大吐苦水,被迫接受岗位变动……她以前出门玩乐,家里从来不管。从公安局出来之后,她现在出个门身后都跟着几个人,得请示,苦求,父亲才允许她出门……觉得父亲已经离开了门口,刘慧云迅速又拿起手机:“你给我警告他们,要敢把我卖了,小心狗腿!!”
……韩东在分局录了个口供,早上七点多就离开直奔酒店。他现在并不合适跟任何人过度接触,所以他乡遇朋友,连一块吃顿饭都免了。刚到达酒店门口,还没走进去,妻子电话打了过来。“老公,我听妈说你们碰到了点情况……你怎么到哪都这么多麻烦,能不能消停一点啊。车上孩子长辈都在,万一出点乱子,怎么办……”韩东猜到应该是岳母告诉她的这边事情,没心情解释了:“是我的错,不过你别担心,已经没事了……”“唉,身上案子刚弄干净,又惹事……”“你少说几句行不行。”
“做都做了,说你两句怎么了!”
韩东本就心事忡忡,又被她连着几句数落,不免针锋相对:“说清楚,我都给你惹过什么事。”
“老公,我担心你才会打这个电话的,目的不是兴师问罪!茜茜在车上,是开玩笑的事情吗?”
韩东无力坐在了酒店大厅的沙发上:“开玩笑?开什么玩笑。你当我想开这个玩笑!”
夏梦亦被激怒:“你懂不懂我在说什么!”
“智商低,真的听不懂!”
啪的一声摁断通话,韩东在沙发上坐了半天。才缓神去楼上找人,准备带茜茜一块去傅家。或许妻子打这个电话来是出于关心,但他接受不了这份好意。是麻烦,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天大麻烦,根本不用它人再提。龚秋玲其实跟女儿打过电话后就有些后悔了,看女婿脸色不对,关心询问几句后,带了歉意:“小东,吵架了……”“我也是担心你,慌神了,才跟小梦说了这个。”
“没吵架。妈你准备一下,咱们带茜茜过去。”
“那些警察……”“咱们是被拦的一方,不主动追究责任,他们还想如何。别多想了!”
夏明明等母亲离开,悄悄抓了下韩东袖口:“姐夫,你没在里面受委屈吧……”韩东转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受什么委屈。不是说了,那警察是我朋友,同乡人。我说你们什么情况,在你们眼里,我进去得半死不活的出来才正常么!”
夏明明委屈撇撇嘴,没接。韩东察觉自己说话方式不对,悄然吐息:“对不起,我态度不好。赶紧走吧,看完江阿姨,你们赶紧回东阳,别呆在这边了!”
“我就呆在这,就不回东阳。”
夏明明低声抗拒,使劲瞪了韩东一眼,气的转身就走。“你去哪啊?”
“别搭理我,三天内都别找我说话……”韩东是心里最闷的那个,总有这种情况在发生。外界压力压不垮他,往往来自家庭的复杂压力让他没办法完全保持理智。没跟着去哄妻妹,叮嘱梁海看着她,他开车带着龚秋玲去傅家。八点半左右,他刚到达部队大院,就见到了路边站着的傅立康。身板仍很硬朗,肩背宽阔。站着,身形微微弯曲。门岗几个军人因为他在,大气也不敢喘,目不斜视。韩东把车停在他身前,那些负面情绪暂时敛了:“你怎么跑这来了。”
傅立康微乐:“推着你阿姨散步呢,这不接到你电话,在这等一会。”
往车里看了眼:“岳母么?”
龚秋玲看他友善,却不禁有点紧张,抱着茜茜下车:“小东,他是……”韩东给做了下介绍,傅立康先一步爽朗招呼:“那快里面请。”
走几步,他就把龚秋玲怀里茜茜接了过来。小丫头这会正精神,跟傅立康大眼对小眼,偶尔转目看一眼身边的韩东,倒也不哭。傅立康没抱过孩子,就觉得手里是个瓷娃娃,正面用手托着,姿态别扭至极。“你别抱了,看着就难受,给我妈吧!”
傅立康无奈:“这活还真干不了!”
龚秋玲接回茜茜,打量着周围稍显空阔的环境。找不到话题,她就退一步跟在傅立康跟女婿之后,随意听着两人闲聊。她早就不止一次听说过傅立康这个人,据说是部队的一位大领导。这次见,初始的紧张感之后,倒觉得这人也没什么架子。尤其好像还有点怕她女婿,说话都反复斟酌,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