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自己都说了什么啊,安好已经够难受了,这不是雪上加霜,将人给逼上绝路吗!徐安好胡乱摸了两把自己的脸,双手转而插入发间,看上去是那样的无助与绝望,“没事,我没事。小小你出去吧,让我再休息会儿吧。过了今天,我就不会再像今天这样懦弱了。”
行知还等着她,又怎么可以一味地沉迷于自责与迷茫之中,全然不顾地躲避现实在自欺欺人的同时,只会将懦弱胆怯的人逼上更加蠢钝无知的不归路。过了今天,就让悲伤彻底停止吧。司久丒的电话拨来的时候,徐安好已经梳洗一番又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她听着桌上手机传来嗡嗡的震动之声,目光却投向了窗外的某一处,已经临近傍晚,晚霞与微醺的落阳于西边饯行,画面凄美而绚烂。收回视线的徐安好不疾不徐地把电话接通,“司警官,这个时候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她是明知故问,这个点找过来,当然不会是有了什么线索,反倒更像是出自个人的私事。或许是徐安好的声音显得过于生疏礼貌,又或许是因为接起电话的时候司久丒已经等了足足有一分钟,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舔了舔嘴唇,“呃……我……”这真是糟糕极了,面对再棘手的案件或者是蛮横无理的犯人都不曾有过的无力感侵袭了司久丒的满腔,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后说,“安好,我很抱歉,行知的事情还没有进展。”
“嗯,没关系的,我知道这种事也不能操之过急。”
徐安好微微颔首,“司警官,请问还有其他的事情吗?因为我现在还在工作,恐怕……”故意说出这番话目的是让司久丒知难而退,即便今天徐安好面对的是一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她也不至于在对方没有全然把话说完的情况下提出把电话挂断,只是心思纤细如她,再清楚不过司久丒的那点小心思。只是现在敬言那边出了这档子事情,徐安好实在无力分心去完美地掐断一段不该萌生的情愫。不难听出徐安好的言外之意,吃了闭门羹的司久丒朗声笑道:“好好好,原来我是打扰到你了,真是抱歉。不过……还是想要厚脸皮地问一句,安好你待会下班后有空吗?”
“我说腾不出时间警官会相信吗?”
徐安好的声音听上去颇显无奈。司久丒想了想,说,“虽然这样真的有些缺德,但我还是想要打着商讨案情的幌子约你出来,很过分吧?”
“很过分。”
想也不想就答的徐安好突地笑了出声,“我下班后时间很空闲,你把时间地点告诉我吧。”
不得不说的是,司久丒是一个难得的聪明人。出乎徐安好意料的是,一反常规的司久丒竟然将见面地点定在了一家毫不起眼的小饭馆,下了出租车站在人声鼎沸的馆子前时,徐安好有一瞬的恍惚——还真是位不同凡响的年轻警官啊。“安好,这里这里,快进来!”
司久丒似乎也是刚到不久,他抢了一张靠窗的桌子,熟络地招呼着徐安好挤过狭窄的通道往里走,他笑声爽朗举止大方,如果不是警官的身份还摆在这里,说他是位揽客的服务生真是一点不为过。好容易挨着不大不小的方桌坐了下来,司久丒兀自扯了几张纸巾将桌子上的油渍擦去,笑得不以为然,“我猜你是不是很意外我会把地点订在这儿?”
徐安好坦然地点点头,倒不是对这里看不上眼还是什么,先前生活拮据那会儿能来这种笑馆子吃上一顿也算是奢侈了,真正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这位常居国外的警官居然还挺不拘小节,再看他的一举一动也知道他来这里不是三两回的事情了。“这里地方虽然不大,环境条件可能也不如那些西餐厅五星级酒店,但是饭菜却一点不差。而且这儿气氛轻松热闹,叙旧谈天的话也能无拘无束一点。”
司久丒娓娓道来,末了又半似玩笑地说了一句,“说实话,我也是头一回带女孩子来这种地方,早已经做好了挨揍的准备。”
徐安好忍俊不禁,“那倒不至于,不过下次要约女孩子的话,我介意你还是带她去西餐厅比较稳妥一些。”
“好,那我们下次就去西餐厅吧。”
司久丒满口应下,递了菜单过去,“看看吃点什么。”
徐安好一面扫视着菜单,一面状似无意地说道:“司警……先生,我有男朋友了,希望今天这顿饭只是朋友之间单纯的叙旧。”
“哎,只要你想,那这就是单纯的叙旧。”
再吃闭门羹的司久丒有种近乎免疫的洒脱,只是哪怕他清楚自己这种“盲目追爱”的行为十分不齿,可佳人在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好在徐安好肩膀一耸,也不点破。一顿晚饭因为司久丒的能言会道显得颇为愉悦,饭后两人行走在沿河路上消食,司久丒毫无征兆地问及秦敬言的事情。“秦先生情况怎么样了?”
徐安好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望向跟前面露忧色的男人,这神情不像是装的,她将信将疑地问:“我可以理解成,你现在是在关心你的情敌?”
“为什么不呢?我向来崇尚公平竞争。”
司久丒倒是坦然自若地答道,正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但他同时也享受着能与人一较高下的过程。徐安好吁出一口气,“我跟他,已经有了一个八岁大的孩子。你认为你们之间还有相比较的余地吗?”
然而,绝情的话语没能让警官知难而退,“有啊!我也喜欢孩子,很讨他们喜欢。如果秦先生有一天选择放弃了你,那就是我来之不易的机会。”
“他不可能放弃我。”
徐安好语气笃定,可是摇摇欲坠的身体却出卖了她。是啊,现今敬言失忆,虽然主治医生安慰说是暂时性失忆,如果真的永远也想不起来了呢,那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