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行知将信将疑地歪起了小脑袋,“好的,那你们要快去快回哦,行知回到位置上等你们。”
将行知转托给服务员暂时照顾着,秦敬言这才推开门往街对面的方向走去。远远的便看见茫然穿梭于人群之中的徐安好,或许是因为跑得太过匆忙慌乱的缘故,她看上去狼狈极了,原本精心化成的妆容此时也显得有些糟糕,桃粉色的腮红却也掩饰不了她本来面目的苍白气色。“安好,你没事吧?”
伸手过去攫住了徐安好无助的双手,秦敬言轻柔捧起她白纸般无血色的脸,“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寻找谁吗?你可以向我大概形容一下那人的体态容貌,我帮你一块儿找。”
可是徐安好只是迷茫地摇晃着头说道,“我……我不知道,也不确定是不是她。”
“没关系的,你把你以为的那人的长相告诉我就好。”
秦敬言耐心极好地安抚着徐安好躁动的心情。他鲜少见到她情绪失控的模样。“她……她……”徐安好语无伦次地说着,手也跟着在半空中比划着,“我,我不知道,对不起敬言,我现在脑子很乱。”
街上人群熙攘,为了能够让安好的情绪稳定下来,秦敬言揽着她往一旁的巷子里走去,“安好,你先冷静下来,再好好想想那人的长相。”
“好。”
揉一揉发疼的眉心,徐安好将自己的脸孔紧贴着秦敬言的胸膛,两人相互依偎着在巷子口驻足停下。只是堪堪抬眸的片刻,此时身侧的巷子里却传来了嗒嗒的高跟鞋落地声,巷子幽深而昏暗,而高跟鞋碰撞地面的声响绵远而幽长。“嗒嗒……嗒嗒。”
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循声望了过去,巷子里有一盏昏暗的路灯孤独地于冷风中招摇着,而下方伫立着一位身着包臀红裙的女人。她指甲捻着星火,正目光幽幽地往徐安好的方向看来。四目交织的霎那,徐安好觉得自己的魂魄像是被什么摄住了般,呆然地杵于原地,半步也挪动不了。“好久不见啊,安好……”女人声音愉悦,拉长而又上扬的尾音彰显着她此刻大好的心情。她捻灭了指间星光,复又燃了一支,近乎贪婪地吞云吐雾,一如她那有妆容精心修饰也遮掩不住的算计嘴脸。这一回,徐安好终于可以确定了,自己没有出现幻觉,方才在街头看见的女人就是她。真的是她,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该也绝对不可能在此时此刻挟着女式香烟悠然地漫步在法国的浪漫街头。徐安好挣开了秦敬言的环护,往女人的方向扑了过去,全然控制不住情绪地大吼,“你怎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不可以呢?”
女子笑得很轻佻,红唇微勾,不同于以往的清纯干净,艳丽的浓妆倒平添了几分妩媚与动人。徐安好嗫嚅着嘴唇,无助地摇着头,“不,不可能,你明明应该在……”“在监狱,是么?”
女子打断了她的话,往前迈出了一小步,与徐安好面对面而立,“如你所见,我已经重获自由了,半余年的监狱生活彻底结束,现在,请称呼我夏瑞儿。”
夏瑞儿?徐安好闻言不由得冷嗤一声,“开什么玩笑,以你的罪行,半年绝不可能出来。”
“既然这一次我做了徐钟灵的替罪羔羊,她曾经允诺我的事情自然就会做到。半年啊,我已经受够了那该死的地方,于是我托人送信给徐钟灵,然后我们便达成了一个交易。”
自称为夏瑞儿的女子的分明就是许胧月,可是她举手投足之间却又多多少少变了些许味道。“交易?”
徐安好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脸上神情微变,“你是什么意思?”
“我猜你应该已经料想到了吧?没有错哦,就是逼迫你哥哥自杀的事情。”
几个月来毫无头绪的“徐慕容自杀案件”,犯人竟然在这一刻暴露无遗,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不打自招而已。而且,此时这位自招为犯人的女人脸上正流露着愉悦的笑容,“没想到你哥哥这么痴情啊,我不过是随口提了几句当年的事情他就承受不了要自杀,啧啧啧,真是个窝囊废啊。”
“啪”地一声,一个巴掌毫无征兆地甩在了白皙姣好的脸孔上。“闭嘴!身为怂恿者的你又有什么资格说出这些话?”
扬起了手还未来得及放下,徐安好厉声呵斥道。这一巴掌显然掴得不轻,许胧月身子瘦得单薄如纸,飘飘忽忽地稳住了身体,却也不见恼,“好啦好啦,差不多就可以了,巴掌我也挨了,以后就各走各的,互不干涉吧。毕竟今天会在这里遇见你我也很意外。”
从手提包里取出打火机复点燃一支烟,许胧月享受地眯上了眼睛,“已经互不相欠了吧?反正徐慕容最终也没死成,而我也将最为青春的那几年都赠予了他,说起来他也不吃亏吧?”
“许胧月你知不知道,我哥哥因为你变成了植物人!”
徐慕容一直以来都是徐安好心头最柔软之处,别人提不得,骂不得,又更何况是许胧月现在这种程度的辱骂呢?心墙已然塌陷,失去了理智的徐安好扑身过去一把扭住了转身欲走的许胧月的胳膊,“你以为我会眼睁睁地让你再一次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么?既然你今天有胆量在我面前承认一切,想必待会在警局也定然能够一字不漏地招供吧?”
听说徐安好是要拉自己去警局,许胧月的瘦弱身体一时产生了极其惊奇的爆发力,她凝聚浑身力气甩开了徐安好攫住自己的手,恶狠狠地说道,“你以为你是谁?想抓人就抓人?或许在A市你仗着几个男人的势力能够只手遮天,但是现在我们身处法国巴黎,你想要捉我?不可能!”
徐安好被甩了开来,甚至在方才争执之时她的胳膊被许胧月细长的指甲刮出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