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初被关在哪了?”
“我不知道,我也是刚刚拔完草回来!”
“不知道?”
杨东升一脚踹开堂屋的大门。 杨东升在屋里扫视了一圈,没有什么异常,除了堂屋正中摆着一个空可乐瓶子,跟供祖宗牌位似的供着,一阵恶心感顿时涌上杨东升心头,“呸!”
躲在厕所的杨忠这时也听清了外面的动静,发现来的不是大叔一家,胆气立刻提了上来。 杨忠一把推厕所门,雄赳赳的走出去,带着满身的恶臭,却又偏偏模仿着影视剧上那些大人物的腔调,捏着嗓子慢条斯理的说,“你看看你那个二百五的样,给这两个人都不能好好说话!你还能跟谁说话!”
“日初在哪,你把日初关哪了?”
要不是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杨东升绝对会打这个王八蛋一顿。 杨东升他妈这时也从另一间屋出来,“你知道不?你跟恁那个大爷爷吵架,恁大奶奶跟她儿媳妇天天堵俺的门骂!”
“活该!她们骂你,你们为什么不敢骂回去?你们自己没长嘴吗?这些都是你们自找的!”
“你不懂,人家是长辈,人家骂咱是该骂的,咱要是骂回去,就不对了!”
“我呸!怎么不说是你们无能?弄的是人不是人都敢骑到你们头上拉屎。你觉得给所有人当孙子,人家就会说你们好了?我告诉你们,给所有人当孙子,结果你这个孙子就他么的不值钱,没人会念你们的好!”
杨东升他爹一听,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样扯着嗓子喊起来,“你说谁给人家当孙子!”
“你!你这个公用的孙子!这庄上有哪个不是你的长辈?”
“我,我……”杨忠理屈,他张了好几下嘴,什么也没说出,外面那么多人看着,他腿肚子发软。 杨忠看了一眼杨艾,好在还有个傻瓜给他用,“你听见了吗?他说我给人家当孙子!”
三姐果然是被杨忠一挑,就要跳出来。 这一幕真的很像梁山,宋江一个眼神,李逵就跳出来闹事。 任你再占理,碰上不讲理的,你有多少理都是白搭。 可是现在不同了,三姐刚想像往常一样准备出来闹,杨东升恶狠狠的冲三姐一指,“敢给我说一个字!”
三姐已经张开的嘴,吓的愣是一个音也没发出。 不过杨忠的恶犬,可不止一条。 杨东升他妈这时开腔了,“你就是这样跟恁爹说话的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心脏病!”
“心脏病?他心脏病几十年了,也没见他死!”
杨东升记得从小学时起,他爹就叨叨自己有心脏病,多年来喝酒、抽烟一样也没落下,直到杨东升肿瘤复发,仍然活的好好的。 趁着他们吵架的功夫,杨槐挨个房间开始找人。 但是找了一圈,却没找到。 杨槐不禁觉得奇怪,按说外面这么大的动静,杨日初早应该已经听到了,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杨槐扫视一圈,最终把目光停留在一间矮小的屋子上。 那是在其他房屋旁边,搭出的一个半间屋,一把大锁扣在房门上,屋里安静的有点过分,不太像关人的样子。 杨槐到趴到门缝上。 只看了一眼,杨槐忽然一屁股坐到地上,他一脸惊恐的指向那间矮房,“哥,日初,他,他……” 杨东升二话不说,冲进去连踹了房门两脚,却没踹开,扭头冲丁武、刘新宇喊,“踹门!”
“我看谁敢踹我的门!”
杨忠大喝。 “别管他,踹!”
“砰!”
房门被踹开。 “日初!”
杨东升冲进屋,但是刚看清屋里的情形,杨东升登时就傻了。 杨东升他妈在后面边走边喊,“他好心好意去骂你!你就是这样对他的是不?他跟你们说的那些话,都是他过去几十的人生道理,人家请他一场,他都不会跟人家说呐!你们还不愿意听!你以后走到社会上,谁给你说个知心话……啊!”
杨东升他妈话还没说完,忽然一声惨叫,一屁股坐到地上,紧跟着过来的三姐看到房内的情形,顿时也傻了。 门外看热闹的听到里面的惨叫,顿时冲进了不少人,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那间小屋的房梁下,一个人像钟摆一样左右晃荡,一点声息也没有。 “哎呦,杨忠把他儿子逼上吊了!”
杨东升这时才重新活过来,“救人!”
杨东升跑到杨日初上吊的地方,下意识的就想把杨日初拉下来。 好在杨东升傻了,丁武和刘新宇没傻,两人一个抱着杨日初的腰,一个把杨日初从绳套里放下来,摸了摸脖子,“还有脉搏!”
他们在部队的时候,都学过急救,两人轮流给杨日初做人工呼吸,按压胸口。 三姐忽然哇的一声,就要扑过去。 “啪!”
杨东升一个凶狠的巴掌抽了过去,“你害他害的还不够吗,还想耽误救他?”
这一巴掌带着杨东升所有的怒气,三姐直接被抽的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嘴角流出血,捂着脸坐在地上,不敢哭,也不敢动! 杨东升指着三姐,“整天就想表演你的孝顺闺女!我告诉过你多少遍!你想当孝顺闺女,随便怎么折腾你自己,不要拉上别人!你非要折腾到日初身上,你给我等着,日初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叫你偿命,叫那两个老王八蛋一起给日初偿命!”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恶,不是那些面目可憎的穷凶极恶。 那些一眼就看得出的恶人,所有人都会自觉躲开。 三姐这样的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恶。作恶之前,他们会把自己先伪装一遍,给自己编好各种理由——我是代表正义的。 然后他们打着为你好的旗号,理直气壮的坑你! 等你发现自己被他们害了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吃了多少亏。 更让人心惊的是,他们为自己编的那些理由,是他们最后的自我保护,他们以正义自居,作恶之后,他们没有罪恶感,不会愧疚,更谈不上悔改。 直到他们死,他们都会一直作恶,时时刻刻想办法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