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去年，我们邻村得癌症的就四个，死了三个，都不到五十岁。”
“大家都怀疑是有污染，因为下半夜，有时候能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
张望红道。“你们没给环保部门反映么？”
刘丹问道。“反映了，但是来查，啥毛病都没有。而且蓝海制剂的各项排污设备都是齐全的，它们又是县里的纳税大户，总不能老盯着人家吧？”
张望红叹息道。“再往上反映呢？”
刘丹问道。张望红摇摇头：“没有证据，什么都没有。现在我们管委会的人想进蓝海制剂，都得事先打招呼。所以我劝你们别在这里扔钱了，换个地方吧。”
王辉轻轻眯着眼睛：“总应该有一些迹象吧？你家里有机井么？给我打一瓢水来。”
刘丹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要管一管？”
“看看再说。”
王辉跟着张望红出去了。张望红的母亲，一名普通的农村劳动妇女，坐在院子里的石墩上，脸色有些不好看。“妈，你回屋歇会儿吧，今天中午一桌子菜，辛苦你了。”
“我没事儿，你陪客人吧，对了，跟你主任打个招呼，要不他以为你旷工。”
母亲叮嘱道。“放心吧妈，我发过微信了，我们领导说让我陪好客人。对了，今天的菜钱你给我写个条子，我去找主任报了。”
张望红道。“在桌子上，你自己去拿吧。”
张望红的母亲有气无力得指了指屋子的方向。而王辉直接自己跑到机井边，压了一瓢水出来，喝了一大口。然后含着，皱眉细细品。“能尝出来？”
刘丹歪着头。王辉将水吐掉，摇摇头：“如果味道能尝出不对，那问题就很严重了，反正入口的感觉，这水挺硬！晚上咱们看看吧。如果真有污染，那这里确实不适合建厂。我们最起码要保证人的安全吧。”
“妈，你怎么了？”
一声惊呼传来，王辉和刘丹愕然回头，发现张望红的母亲，歪倒在地。一阵手忙脚乱，鸡飞狗跳之后，同村的邻居开着车，拉着张望红和张母，直奔县医院。王辉一行人，无人接待。恰好这个时候蛇精男准时到达，接王辉等人去溜达，顺道介绍一下红山的状况。王辉身边有李浩陪伴，根本不惧任何状况，一行人坦然上了蛇精男的车。这辆黑色商务车，拉着众人从工业园里穿行。一边走，蛇精男一边向众人介绍前世今生。“这里之前是一个食品厂，专门做火腿肠，听说是给某汇带过工，后来清盘撤了。”
“这个……之前是个罐头厂，别看中国人现在不太吃那玩意，但是外国有愿意吃的……这叫出口创汇。”
“这个厂……以前是个造叉车的。”
“这片地方，之前是酱醋调味的厂子，也撤了。”
“这个是……蓝海制剂，整个工业园就指望它撑着了。”
路过制剂厂的时候，蛇精病抬手指了指，“说是国内厂子，其实投资人是英国的老板。”
蓝海制剂，门禁森严。门卫内外，王辉看到的，就有足足六名保安。其中两名保安，各自牵着两条黑背犬。这种安保措施，确实让人疑惑。中国是出了名的治安好，搞这么大阵仗，是在防着谁？而且蓝海制剂的墙上，都用铁丝网围了一圈。想要翻墙进去？肯定要挂彩。关键是，围墙的拐角还有探照灯。“这里怎么像监狱一样？”
刘丹吐槽道。王辉愕然望着她：“我也是这种感觉。”
“哎，这就是二位不了解情况了。”
蛇精男嘿嘿一笑，“据说啊，蓝海制剂的配方是保密的，有外国的知识产权，怕别人偷，所以才上了这么强的措施。”
呵呵？王辉反正是不信。沈菲菲家的产业，化工制剂是主要内容，也没见成海国际整天紧张兮兮如临大敌一样。“园区绕完了，接下来，咱们上山，看看景色。”
蛇精男十分贴心且热情，和他相貌所展现出来的猥琐奸诈，相去甚远。“我们这山沟沟里，能来个下蛋的金凤凰可不容易，得让各位老板好好体会一下咱们这里的美丽。”
蛇精男哈哈一笑，“我还指望跟着两位老板发财呢。”
“你这么操心，地方政府给你好处么？”
刘丹笑着问道。“不用政府给啊，我这是这儿八经的资源中介，啥活都能找到人来干，我就是单纯抽成。”
蛇精男咧嘴一笑，似乎还对自己的职业十分欣赏，“政府还巴不得我们这种人在园区里转悠呢，不用他们掏钱，啥事都能办妥。有些事儿啊，就得市场行为。”
王辉微微一笑，这蛇精男倒是让他有些意外。本以为是个恃强凌弱，仗着背景到处强买强卖的家伙，没想到倒是一个真正的跑江湖的家伙。车子，出了园区，来到红山山脚下。沿着山路一路向上。而王辉忽然奇峰突起：“这么好的地方，为啥厂子都撤了？”
“呃……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蛇精男微微一愣，“经营不善吧，这年头，干啥都不好干，我们这儿政策给的挺好，园区的配套也挺齐，生意没起色，就得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了。”
车子，停在半山腰。“走，我请二位看夕阳。”
蛇精男笑着下了车，“甭管二位投不投资，咱们这地主之谊得尽了。几位随我来。”
蛇精男和王辉，两队人马，不到十人，沿着山路溜溜达达。走了大概五分钟，迎面过来了几个穿着摄影马甲，身上挂着长枪短炮的男子。其中还有两个金发的外国男子。他们背着登山包，装备也挺齐全，就像是到处搜寻美景双方擦肩而过，王辉回头看了一眼。对方一名金发男子也下意识扭过头，和王辉的视线对上了。然后……各走各路。“他们是干嘛的？”
王辉问道。蛇精男摇摇头：“不知道，前两天在园区里见过他们一次，也是拿着相机到处拍，估计是那种什么旅游博主，外国人过的真洒脱，到处跑，咱们就得老老实实干活。”
闻强，落在队伍的最后面。他眯着眼睛，望着刚才擦肩而过的那支小队伍，又看看山顶的通讯基站，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