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年后悔来找顾尘夜了,不仅是个三流画手,还是个下流画手。 他边腹诽边照顾尘夜的话做了,上次涂鸦的小狗显露人前,窗外的风灌进来,殷红的地方略微缩了缩。 他的声音不自觉发颤:“现在可以了吗?”
顾尘夜没有回应他,而是用铅笔起了个草稿,内容赫然是他之前描述的那样。 顾朝年不易察觉呼出一口气,连带着含着的胸都挺了起来,像一支颤颤巍巍打开的小玫瑰。 然而紧接着他听见一句:“我需要细节。”
什么细节? 顾朝年还来不及多想,顾尘夜伸手把他揽进怀里。 顾尘夜的体温向来比他低,被顾尘夜抱住宛如被冰冷的蝰蛇缠住,今天他吹了会儿冷风,反倒觉得顾尘夜的怀抱无比炙热。 他的分神是短暂的,下一秒顾尘夜低低地在他耳边说:“比如两个部位要怎么画。”
对方的语气太平淡,以至于顾朝年有种错觉,那就是顾尘夜早就埋好了饵,等着自己跳进来。 这个念头刚刚从脑子里闪过,顾尘夜的吻落在他脖颈处,动作说不上多温情,像蝰蛇的利齿噬咬皮肤,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顾尘夜难得安抚了下他。 但这安抚只是在那个位置舔了舔而已,顾尘夜从来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在这方面体现得淋漓尽致。 即便自己还要叫他一声叔叔。 对方把他抱到椅子上画画,没有用油画而是用的水彩。 比起油画的厚重,水彩无疑要清透很多,浅黄和玫红稍稍调和,在纸上晕开便成了肤色。 画外的他皮肤白皙,相贴的皮肤透出绯色,画中的少年同样透出绯色,连尾后那粒小痣都一般无二。 他被顾尘夜亲得狠了,忍不住骂了句老色批。 — 早上顾朝年打个哈欠起床,没打算起这么早,纯粹被顾尘夜弄醒的。 他不得不大早上洗了个澡,穿好衣服问:“我画呢?”
顾尘夜单手系着领带,听到他的话竟笑了笑:“你的画?”
对方的重音落在第一个字,显然是在戏谑什么。 这就是你当反派的原因。 小狗气得往外走,顾尘夜平静把画递过去。 顾朝年瞬间开心了。 吃完饭坐顾尘夜的车去学校,他本来不愿意坐对方的车,这个AI的性格太阴晴不定了,上一秒笑下一秒要你命。 虽然顾尘夜没要他命吧,但在他身上画了两只小狗,昨天又在他后面画了一只,庆幸学校不是公共澡堂,不然他立刻退游。 上车前他是这么想的,上车后他靠着舒适的座椅,不知不觉闭上眼补觉,嗯……明天再骑共享单车吧。 顾尘夜坐在车上视频会议,少年识趣地没来打扰他。 他对顾朝年稍稍有些改观时,睡着的少年缓缓往右倒,开始只是偏了偏头,后面直接倒在他腿上。 顾尘夜面无表情盯着顾朝年,熟睡的少年对此毫无反应,甚至在他腿上蹭了蹭,试图找到最舒服的位置。 于是电脑那边的手下便看到,自家喜怒不定的老板任由少年枕着腿。 吴秘书知道顾朝年的身份,倒不像别人那么惊讶,不过当顾尘夜到公司后,忍不住问了句:“小少爷怎么坐您的车?”
顾尘夜垂下眼没说话,被人射|精了都不知道。 而顾朝年来到学校上课,一下课便走向漫画社。 同样等不及的还有潘嘉荣,他早早到漫画社等顾朝年吃瘪。 他毫不怀疑自己会赢,不仅因为这次的画超常发挥,还因为他猜到唐瑶会帮顾朝年,因此善意提醒那些画手扫黄打非。 约不到稿要怎么赢呢? 潘嘉荣从未觉得如此愉悦过,等会儿就能听到那位顾家的少爷叫他爹了。 他坐在椅子上焦急难耐,正当他等不下去时,漫画社的门开了。 少年有些疲惫走进来。 看样子昨晚没睡好。 潘嘉荣不顾唐瑶的阻拦,走到顾朝年面前:“昨天那么意气风发,今天怎么就萎了?”
顾朝年同情地看着这只单身狗,一定不知道夜生活什么滋味吧。 潘嘉荣被顾朝年的视线看得怪怪的,好似凭空矮了头,他警惕地开口:“你别想转移话题!昨天你可是答应了,谁画得差谁跪下叫爹,反悔的妈没了。”
唐瑶闻言皱了皱眉。 她向来不喜欢潘嘉荣的做派,仗着自己画画比社里的人好,对人经常颐指气使,之前还能说是恃才傲物,涉及到爸妈就过分了。 顾朝年虽然对角色的爸妈没什么感情,但如果真要选一个没的话:“还是爸没了吧。”
潘嘉荣以为顾朝年怕了:“不管爸还是妈,社长最讨厌言而无信的人了,反悔的人退出漫画社。”
陆宵似笑非笑看过来:“我才知道我讨厌这个。”
潘嘉荣扯虎皮当大旗而已,被陆宵问得一噎,他打心眼里怂这个社长,好在顾朝年不明白所以应了下来。 他内心更看不上顾朝年了,打开电脑展示他的画。 他画的就是上次描述的内容,少年□□坐在床上,手放在引人瞩目的部位,从颜色到构图都挑不出错,是他最满意的作品。 众人的反应也说明了这一点,目光充满惊艳。 潘嘉荣挑衅顾朝年:“你能拿出画吗?”
顾朝年留意到潘嘉荣的用词,问的是能不能拿出画,而不是能不能拿出好画。 他盯着潘嘉荣挑眉,忽然明白为什么找不到画手了。 潘嘉荣反而洋洋得意:“你盯着我看干什么,是我按着你的头打赌,还是逼你不准找画手了?”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少年打开电脑,无比冷静地开口。 “跪下来叫爹。”
潘嘉荣看到画不敢置信,屏幕上是张水彩扫描图,漂亮少年侧身站在两个男性中央,尽管少年的皮肤染上绯色,尽可能想拉开距离,还是被前后夹击。 水彩的妙处在于虚实结合,画手相当知道大家想看什么,细节处刻画得栩栩如生,屏幕仿佛快被水洇湿了。 而且落笔太行云流水了,不介意这笔是不是好看,极其放纵地在纸上晕染,反而有股学不来的风流。 潘嘉荣不甘捏住手。 他没有问众人哪张好,众人的反应便说明了一切,看他的画只觉得惊艳,看这张画耳朵红了,只有陆宵看着顾朝年若有所思。 问只是自取其辱。 潘嘉荣做不到下跪叫爹,趁大家的注意力在画上,悄悄溜向门外。 可还没走两步就被陆宵拦住了,顾朝年笑眯眯道:“社长最讨厌言而无信的人了,反悔的人退出漫画社。”
被自己的话架上梁山。 潘嘉荣气得想吐血。 偏偏陆宵在边上补刀:“老潘也是社里的老人了,总该给新人做个榜样吧,不然以为社里全是这样的人。”
从前被他欺负的新人纷纷点头,眼看着舆论不利于自己,他忍辱负重跪下去:“爹。”
他极为迅速叫了句爹,不给顾朝年反应的时间,谁知少年举起手机示意:“我录音了。”
他甚至还录了音。 潘嘉荣两眼一抹黑,预感自己会被当铃声了。 事实上顾朝年并不会拿他当铃声。 因为声音不好听。 当潘嘉荣夺门而出后,过阵子陆宵夜也出去了,唐瑶担忧地提醒:“会不会把他得罪得太狠了?”
唐瑶不是同情潘嘉荣,潘嘉荣完全自作自受,只是把潘嘉荣逼得太狠了,难保不会干出什么事。 顾朝年无所谓摇头。 现实里他不会这么干,做事太绝对自己没好处,玩狗血游戏要脑子干嘛。 唐瑶见顾朝年不以为意也没再劝,开始套画师资源:“你找的太太是谁啊,画得也太牛了。”
原本他俩只是一对一谈话,其他社员听到太太两个字,十分默契地围了上来。 顾朝年当然不能说是人模狗样的顾尘夜,敷衍了一句:“家里人。”
不料大家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我就知道是顾明鹤,只有他画得这么绝。”
“……” 顾朝年扶了扶腰澄清:“不是顾明鹤,对方的水平也就中等吧。”
大家纷纷表示我懂我懂,接着就讨论顾明鹤下海画画了,传着传着就变成顾明鹤本人下海。 当顾朝年坐在食堂吃饭,听到的便是—— “我听我同学室友的男朋友说,顾明鹤下海了,就顾家那个假少爷,不知道身价多少。”
“真的假的?我之前见过他,那叫一个高冷。”
“他弟弟亲口说的。”
他差点被饭噎死,感觉自己要凉。 即便他在剧情里是个恶毒炮灰,也没造过这么离谱的黄谣。 尤其是顾明鹤在剧情中从没发过火,这种人才最可怕好吗。 顾朝年担心直接把他搞下线,要是这个游戏有系统保存就好了,忽然一个疑问冒了出来。 为什么这个游戏没有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