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林默的讲述,徐顾煜细细思量后,觉得这确是好选择,相对于提供大量经费,去追逐可能一无所获的情报,确实不是个好选择。
“行吧!就按你的想法来,待老板点头后,这事我会让你全权负责,不过保密要做好,除去老板、你我和他外,不可向任何人透露。”“明白……”林默重重点下头,这事不用徐顾煜强调,林默也不会再向别人透露,毕竟知情人越多,出意外的可能性越大。 “科长,从酒楼抓捕的人中,有不少知晓沈文斌还活着,还有的同沈文斌打过照面,等他们交代清楚后是不是……” 林默做了个砍头手势,徐顾煜见状想了下,道:“这等沈文斌通过考验后再考虑,不过可以让人重点关注下他们,单独关押……” 谈完沈文斌的事,林默把情报二组跟他聊的事,以及他答应到时将杜兆学借去为他培训的事,一五一十给徐顾煜说了。 徐顾煜听了,眉头微皱,开口道:“投桃报礼,这办得不错,只是杜兆学如何处置,可能由不得我们做主了。 他的情况汇报老板后,老板大喜,亲自吩咐让我以礼相待,等其答应合作后,还准备亲自接见,甚至还说让我们都接受培训。”
林默听闻,也吃了一惊,想不到戴老板会这么重视,不过这样一来,自己的一些想法,可就悬了。 左思右想好一会儿,林默还是开口道:“科长,能不能说服老板,接受培训的只限于高层领导、训练班教官,情报二组因与他掌握的东西比较对口,可以放宽到尉官以上来。”
“为什么提这个要求,你对他有什么想法?”
“嗯……”林默点了点头,开口解释道:“我是想等沈文斌通过考验后,把他安排过去,让其负责公司的情报工作。 我是这样想的,杜兆学在日本受训的内容,应该多是潜伏、倩报搜集这些,毕竟日本人训练他,就是看重他的中国身份,便于融入中国社会。 这些东西,他教给情报处后,他留在情报处作用就不是很大了,不如利用他的本事,安排他去一个可以发挥其本事的地方。 从他骗过日本人这么多年,就凭这份细腻的心思、十年如一日的隐忍蛰伏,这人是大才,能让沈文斌如虎添翼。”
“行,我替你向老板转述,尽量为你争啊!”
“啊……”林默愣了下,他没想到徐顾煜这般轻易就同意了,实在出乎了他的预料。 徐顾煜一眼看透林默心思,笑道:“我没怎么接触过俩人,按理说要持怀疑态度,但我相信你,明白了吗?”
“嗯……”林默点了点头,说实话他有点感动了,这种受人信任的感觉真的很好。 林默同徐顾煜又聊了好一会儿才出来,此时刘震山已经押送着从上海抓捕的犯人,前去同情报组进行交接,让情报组将人押回情报处内受审。 这些人,林默他们路上审讯过一下,其中日谍嘴一如既往很严,没透露半点消息,倒是为其办事的汉奸,倒豆子般交代了个干净。 据其交代的,这些年来,统共行骗了几百次,当时听得林默等人有些咋舌,哪怕只有小半是去发布联络暗号,那也不得了。 可惜日谍也知晓他们这种人,投靠纯粹图利,压根不向他们泄露半点有用的消息,就连是为日本情报部门工作都不只晓,只以为是帮着日本人骗中国人。 三队把重要的活先处理了下,便正式开始休整,也就睡觉,养足精神,以便应对接下来的硬仗。 ………… 南京城内,张宏鑫今日接到林文华传讯,伪装一番后,到了林默外公的拯治点,也就治疗让日本人用吗啡坑害之人的地方。 此处现在并不正常接治队员,二组受伤的队员,较轻的送回情报处治疗,严重的先去医院,控制住病情后再送往情报处,毕竟情报处内安全有保证。 只有二人例外,黄建仁与孙永宁,也可以说一人例外,毕竟孙永宁不是队员,还是日本人,两人被林文华秘密送来这里救治了。 张宏鑫过来的原因,是因为孙永宁已经脱离危险,清醒过来,准备向其询问一些情况。 孙永宁的病房位于二楼的最内侧,门口有人值守,其实不守着也逃不了,手脚身上四处是伤,连自杀都没那能力。 张宏鑫在门外,通过窗户往里看,只见孙永宁呈一个大子,趴在床上,一只脚被绑带吊住,两只手上缠满绑带,背部还有血迹,连被子都没法盖,只能盖张白布,一动不动像具死尸。 孙永宁露出的皮肤,有点细微的淡红,并不是满面红光的红,看着还有点诡异,这是因为,为其注射了少量百浪多息预防感染。 张宏鑫向门口的看守,询问了情况,孙永宁清醒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对任何人都不做理会,哪怕清理伤口,都没什么表情。 张宏鑫不厌其烦的问清了各种细节,将孙永宁的心理拿捏清楚,才开门走了进去,坐在孙永宁面前直视其目光。 两人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对方,目光交织在一块,最终还是孙永宁转动眼珠,将目光移开,败下阵来。 “看来你的心,还没死嘛!有什么事放不下?你的同伴?不不不…他们把你抛弃,拿你做饵,应该恨死他们了吧!想报复回去吗?”
孙永宁并无反应,张宏鑫也无所谓,继续示探道:“不是同伴,那是亲人了?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你的未昏妻?你的……” 一连说出了一堆孙永宁可能在意的人,孙永宁脸上都毫无波动,要不是张宏鑫看到他那微微颤抖的手指,还真差点以为自己猜错了。 “行了,别掩饰了,知道你有在乎的人,老实合作把知道的都说清楚吧!好赖留条命,说不定有生之年还能再见,难道真要为出卖你的人保密? 你要知道,你在这没人知道,那些人都以为你死了,不会有人来救你,也不会有人给你个疼快,不合作的命运,只有生不如死,大家都是混这行的,被抓面临的是什么,你我都有数。 此刻你已经死了,你交代了,不仅免去日复一日的皮肉之苦,也不用担心你在乎的人,没人会去为难一个死者家属。”
张宏鑫的一阵威逼利诱,全被孙永宁当成了空气,毫无反应,让张宏鑫也来了脾气。 “就是你不说,我们也能查到那些人,等把人抓了,我就无意间把你还活着的消息走漏出去,你说到时你再乎的人会有什么遭遇。 我这人啊!最守信了,一定说到做到,我也没什么耐心,要怎么做,快点决定吧!”
遭此威胁,孙永宁终于怒了,狠狠盯着张宏鑫,经历了背叛,在生死间游走,其心已快死,只剩最深处那一点念想,却被张宏鑫以此威胁。 想一死了之,可却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心中只剩绝望与恨,处在崩溃边缘,恨拿自己当诱饵的同伴,恨不制止的钟河清,恨自己为什么不去死…… “别想着一死了之,我们是不会给你那种机会的,知道自己为什么苏醒这么快吗?知道为什么你的伤口没感染迹象? 告诉你吧!我们手上有一种奇药,对感染治疗有神效,虽不是什么药到病除的神药,但却能让你活得更久,知道嘛!这药被我们用在了审讯上,呵呵……” 张宏鑫的几声冷笑,让孙永宁的心彻底崩溃了,巨大威胁下,恨意越发浓烈,尤其想到钟河清口口声说着扶持乡邻,最后却放任手下将其扔出当诱饵…… 怨恨下已崩溃的孙永宁,缓缓开始讲述,哪怕他已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张宏鑫还是感受到其中夹杂的恨意。 孙永宁讲述完,皱起了眉头,问道:“你是说,化名为钟河清的,就是此次报复行动的负责人?”
“对……”孙永宁咬牙切齿,解释道:“他出生于曾经的萨摩藩地区,而陆军主要来自长江藩,因一些原因,陆海军双方予盾尖锐,也造成两藩人在对方势力内受到很严重的岐视对待。 特高科虽隶属于内务省,但中国区域内的特高科,主要合作对象是陆军,内部也有大量陆军出身的成员,所以他在内部很受打压。 要不是其能力非常强,也不可能领导这么强的一支队伍,而之前不知是何原因,队伍暂时解散,队员被委派去了各处,其也被打发了过来。 直到你们查获清茂商行,顺带抓捕了几支调查队伍,截获大笔经费,还引发了上海的事,才启用了他,召回队员准备报复你们。 不料你们提前有所警惕,商行一事也有诸多疑点,追查中又让你们察觉到了行迹,南京的谍报网还持续受到破坏,导致我们迟迟没能寻到下手时机。”
张宏鑫听完,继续问道:“那你们这次出动了多少人手?都是些什么人?”
孙永宁听了,破罐子破摔,继续道:“有三类人吧!一类是我们这个谍报网内抽调的侦查战斗人员,他们多少对南京了解一些,主要负责向导和指引工作,当然也协助其他人进行侦查追踪,除我外已全被你们击毙了。 二类是陆军提供的精锐士兵,都在中国驻扎战斗多年,个个是中国通,在军中都是曹长、军曹、伍长、兵长这类人物,人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这些人是军中中坚人物,之所以被委派来,主要是上海的事,引发了国内陆海军间的争斗,陆军吃了亏,想报复你们找回面子,人数好像是一个小队,其中大概三十多人在我们这边。 参加报复行动的,分成了两队人,一队负责寻找机会,直接向情报处报复,我就是这一队,另一队则是调查商行案的疑点,由钟河清亲自带队。 我对他们了解不多,我们这三十人倒也分了部分过去协助,但再聚拢后并没有透露情况,我知道陆军派了一个小队,还是我协助他们时无意说漏嘴透露的。 最后一类,就是钟河清与他手底下那批队员了,很神秘,神出鬼没的,人数可能在十人左右,我除了与少数几人有过点接触,其他的我就不大清楚了。”
问到这里,张宏鑫了解的差不多了,想了想,取出张照片,询问道:“见过这人吗?”
孙永宁扫了眼,道:“见过一面吧!我随钟河清联系他的队员时,就是这人过来接的头,代号蝮。 这应该是画像画出的吧!真厉害啊你们,想来我和钟河清的头像也罢在你们桌上了吧!”
孙永宁的语气,让张宏鑫感觉有点怪,不过没想多做理会,继续问道:“代号腹?不知道真实名字?化名也行。”
“真不知道,相互称呼只使用代号,别说真名,化名都不向我们这些人透露,现在看,他们压根没将我们当同伴看过。”
“知道就好……不过腹有什么含义?是指腹部,还是怎么说?”
孙永宁听了,解释道:“不是那个腹,是虫字旁的蝮,代指一种蛇类,蝮是日本有名的毒蛇。 这支小队代号为蛇,他们称呼自己为小龙,队员都是以日本的各种蛇名为代号,像我协助那人代号山棟,手下我知道还有一个叫波布的,波布也是日本有名的毒蛇,他的实力肯定很强。 除此之外,我们的联络点,是在一个代号为宫古姫的队员名下,只可惜我没见过,不过听名字应该是个女的。”
“那钟河清的代号是什么?”
“蝮蛇……”孙永宁回了句,怕张宏鑫再误解,解释道:“就是虫字义旁那个蝮,曾是日本战国时代号称第一阴谋家斋藤道三的代号。 至于代号单字一个蝮的,是钟河清最信任、最忠心、实力最强的手下,手上沾满鲜血,那眼神看我一眼,我都觉得自己身处地狱。”
张宏鑫听了,继续道:“那把你见过接触过的那些人的体貌特征都说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