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洛丹盛会就是在那里举办的。而从第一次洛丹盛会之后,越来越吸引各地武修的兴趣,之后某一届洛丹盛会,举办地点已经不再这处山坳中,而挪到洛丹峰的后山,也就是今日举行拍卖的那处山腰。而这处两峰之间的山坳,就被各地慕名而来的武修们占据,这些武修都随身带有一些珍贵罕见的物品,席地而设摊贩卖,或是只卖些银钱,或者只允许以物换物,总之这里渐渐低繁荣起来,每次洛丹盛会的时候,都会聚集上千名武修来此,逐渐形成了比洛丹盛会的拍卖场还要热闹的场面。毕竟,洛丹派拍卖场只面向那些大型家族势力,出售的是普通人不可能买得起的珍贵丹药,自然没有这种平民集市热闹了。不多时,谢玄和谢承乾就来到了这处山坳,一眼望去,果然热闹非凡,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头,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叫卖声,嬉戏声不绝于耳,让谢玄有一种来到了岳安城旧街的感觉。“堂姐,你看,好热闹。”
谢玄兴奋地对谢承乾说了一句,话刚出口,立刻就愣住了,尴尬地挠了挠头。这里实在是和旧街太像了,同样的充满了汗水和生活的味道,让谢玄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和堂姐谢道韫逛旧街的情景,所以脱口而出,就叫出了堂姐的名字。“堂姐,你是说谢道韫那小丫头吗,不知道她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
谢承乾也不以为意,呵呵大笑。谢玄也随之大笑,父子二人没有任何隔阂,在这热闹的集市中穿行,这里看看,那里问问,颇有些怡然自得的味道。再往里去,人就更多了,马儿实在是挤不进去,而且看周围众人嫌恶的样子,谢玄也不想做个恶人,非要骑马进去扰乱集市,所以两个人下了马,想要将马儿栓在一旁,可是又怕被人偷去,让两人苦恼不已。想了一会,谢承乾说道:“小玄,不如我先进入逛一逛,反正是我要给你母亲买些东西,我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了,你在这里看守马匹吧。”
谢玄点了点头,“也好。那父亲您小心一些,别出了什么事情。”
谢承乾本来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此时一拍脑袋,急忙走了回来,对谢玄说道:“你瞧我这脑子,既然是进去买东西,那九叶菩提涎总归是不应该带在身上,万一被人顺手牵羊,那我就追悔莫及了。”
说着,谢承乾将那九叶菩提涎从怀中掏出,此时那株宝物已经用一块衣襟包裹了起来,从外面看来平平无奇,倒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将九叶菩提涎交给谢玄,谢玄怕父亲身上银子不够,又掏出了一把银票给了谢承乾,反正他当时从陈传那里得来的十万两银牌还剩下大半,也不怎么珍惜。准备完毕,谢承乾转身走进了集市最热闹的地方,瞬间就被人群淹没了。谢玄看着父亲身影消失,不由得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暗骂自己太过粗心大意,怎么能够让父亲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外?若是谢承乾待会儿出了什么三长两短,那么自己的一番心血,岂不是全都白费了么?不过此时担心也没有用,而且这里不过是一处普通的集市,谢承乾就算再不济,也有六品武士的修为,总不至于出什么事吧。然而,怕什么来什么,谢玄等了半晌,没见谢承乾出来,却发现前方的人群中传出一阵喧哗声,谢玄皱了皱眉,终于是没有忍住,俯身在青雪的耳朵上说道:“青雪,我知道你应该能够听懂我的话,在这里乖乖地呆着,把你旁边那匹马儿也看好,我可是特地给你找个一匹母马哦,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大声叫,我能听到的。”
说完,也不管青雪是不是真能听懂,急忙挤进了人群之中,朝着喧哗声的源头挤了过去。谢玄心急如焚,真气全力运行,周围的人虽然也不乏四五品武士的武修,但是谢玄所修炼的可是十二品先天诀,真气雄厚异常,全力一冲,周围的武修立刻一片鬼哭狼嚎,被挤得向四周倒了过去,传来一片叫骂之声。谢玄也不管这些,直接挤到了声音的发源地,事情的主角果然是谢承乾,只见他无辜地站在一个摊位之前,而另一名身形健硕的大汉揪住了他的衣襟,大声呼喝着什么。谢玄两步走了过去,什么都不问,先是并指如刀,真气催动,朝着那名大汉的脉门划了过去,那大汉修为极差,甚至劲气临体的时候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被谢玄的劲气侵入了经脉,这才惨叫起来,捂着自己的手腕,大声惨嚎。谢玄也不管他,直接拉过父亲谢承乾,问道:“父亲,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何被他拉住,怎么不反抗呢。”
谢承乾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在这里闲逛,反正你给我我不少银票,我看上了几样东西,就随手买下了,然后在他的摊位边停下,又看中了几样东西,正想问价钱,这人就忽然拉住我不妨,说我偷了他的银票,你说我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狠狠地办!”
谢玄嘴角露出一抹森冷的笑容,不等旁边那名大汉说话,就狠狠地一脚踹了过去,谢玄这一脚用了全力,那大汉哪里能够抵挡,立刻就被踹飞了出去,甚至骨头都发出了一声轻响,那大汉捂着小腹,在地上不停地打滚。场面瞬间寂静了下来,然后再度吵闹了起来,周围的武修纷纷对谢玄表达了指责的声音。“小玄,你为何要下这么狠的手,他也没有做什么伤害我的事情啊,你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谢承乾也皱起了眉头。谢玄冷笑一声,摇头道:“父亲,你不了解这里面的猫腻,但是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是有人盯上了你的银票,故意讹人,若是你在隐忍下去,恐怕他们就明抢了!”
虽然并不了解具体情况,但是谢玄随便一想也就差不多明白了,谢承乾久居洛丹峰的丹堂之中,生活常识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买东西肯定是不会讲价,而且毫不掩饰地露出了身上的银票,这种人自然会成为某些人眼中的冤大头,恐怕他们已经派人来偷取过谢承乾身上的银票了,不过谢承乾在怎么说也是六品武士的修为,最重要的是丹堂长老,精神力强大敏锐,不会轻易地被人偷走身上的东西,先前他将九叶菩提涎交给谢玄,让他保管,其实也只是出于稳妥的心思,就算放在谢承乾身上,也不会轻易被人偷走的。而偷取不成,这些人自然是另想了办法,估计就是让那名大汉站出来倒打一耙,狠狠地讹谢承乾一把,将他身上的银票都骗走,如果这还不行,那么接下来他们就要明抢了。虽然说起来,谢玄对于什么银票之类的并不是十分在乎,若是平时见到,最多是教训一顿就完事了,不会像今天一样发这么大的火,不过,一切只要涉及到谢承乾,那谢玄就无法淡定了。毕竟,前世的谢承乾正是这个时候死去的,而今日虽然成功地将他从洛丹派中救了出来,也不能断定就彻底安全了,只要今天还没有过去,就不算彻底改变命运,谢承乾还是有发生意外的可能性,而这些骗钱的小人,就不幸地赶上了谢玄的怒火。想必周围的武修中有不少是那大汉的同伙,此时扇动群众,群情汹涌,一致都指责起谢玄蛮横无理,强抢钱财,在有心人颠倒黑白之下,倒成了谢玄和谢承乾是恶人,两人联手抢夺那大汉的钱财。谢承乾在丹堂中生活了好几年,已经不记得人情世故了,此时面对群众的指责,顿时乱了方寸。不过谢玄可不是普通人,别说什么颠倒黑白,千夫所指,就算是整个世界的人都站在他的对立面上,只要是为了守护他的亲人,谢玄也绝不退让一步!换了旁人,此时最急的恐怕就是要解释清楚,洗清冤屈,不过谢玄却毫不在意,你随便冤枉他,他也根本不放在心上别说他没有做,就算他真的做出了什么错事,被无数人谩骂,他也当清风拂面,微微一晒罢了。前世的时候,谢玄有一次为了得到一枚丹药,用来修炼禁术,他单人杀上百草阁,将百草阁的人杀掉了大半,威逼他们交出丹药,当时他就坐在百草阁的大厅中,周围都是尸体,被剩下的一群人用一种极为恐怖的、愤恨到了极点的眼神望着,不时有人出言谩骂,只是有人骂上一句,谢玄就杀掉一人,在杀掉几百人之后,终究是没人再敢说上一句。总而言之,谢玄他从来就没有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不需要为自己辩解叫屈,因为他做过的事情,比这个狠毒千百倍,冷血千百倍,前世是为了替亲人报仇,今世则是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亲友挚爱,谁阻挡了这条道路,那么很不幸,谢玄不会有丝毫怜悯和愧疚。“都给我住口!”
冷笑一声,谢玄猛地大喝,声遏云霄,震得周围的众人都不自觉地静了下来,没等他们再吵闹起来,谢玄走到先前的那名大汉身旁,伸手握住他的一只胳膊,冷笑道:“我不管你们到底有多少人,但是你们犯了我心中的底线,那我就先拿你开刀吧!”
说着,还没有等众人反应过来,谢玄们猛地用地一掰!“咔嚓!”
那名大汉的手臂发出了一声恐怖的声音,似乎连白骨都露了出来,他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就昏死了过去。拍了拍手,谢玄站了起来,环视四周,声音森冷:“我可不是好欺负的人,人骂我一句,我还他一脚;人打我一拳,我砍他十刀,谁再敢惹我,这个人就是你们的榜样!”
谢玄也是有些太过恼怒,正在气头上,所以才说出了这样的话来,不过效果也是非常明显的,所有人都被谢玄的做法和狠话给镇住了,没有一个人再敢说话,而谢玄冷冷一笑,对谢承乾说道:“父亲,我们走吧。”
谢承乾苦笑道:“小玄,你的举动,是不是太狠了些,以后……”谢玄耸了耸肩,打断了谢承乾的话:“父亲,这个世界上,不是你吃人,就是人吃你,容不得半点仁慈,就像今天的事情,如果我们婆婆妈妈,非得要让人相信我们的清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而且八成是不可能成功的,最后还是要打一架,我现在用雷霆手段,敲山震虎,反而是阻止了事态的扩大,其实是帮了他们才对,如果时间拖下去,复杂起来,我可不敢保证我不杀人。”
“小玄你,哎,或许你是对的吧,我老了,也很久没有出来走动过了,不过我真替你担心,你那狠辣的手段,到底是从哪而学来的。”
谢承乾废然长叹。“从哪而学来的?当然是从无数的生死教训中,从尸山血海里,从失去了所有亲人的那个孤寂绝望的世界里学来的。”
不过谢玄当然没有这么说,他只是笑了笑,道:“这个世界上哪里都是弱肉强食,我在谢家的演武堂中,也见识了不少,大伯谢承武也教了我一些。”
“哼,你小小年纪,承武这么能叫你这些东西。”
谢承乾兀自难以释怀。谢玄也不再说什么,这些东西难以说谁对谁错,不过谢玄有着前世那些孤寂绝望的经历,自然就冷血狠辣了许多,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这件事情终归是个小插曲,谢玄和谢承乾又挤出人群,说是挤,其实所有人一看到谢玄,就立刻给他们让开了一条路来,两人再次回到了先前青雪所在的地方,一眼看去,谢玄差点气乐了。本来他正一肚子火气,没想到此时竟然还有不开眼的毛贼主动找了上来,正拉扯着青雪的脖子,用力往外拖拽,一边拉着一边抱怨:“这是谁家的败家公子哥,这么好的马儿,这么不拴上缰绳,真是太浪费了。”
谢玄急于上去阻止,而是双手抱胸,悠悠道:“我就是那个败家公子哥儿,这么好的马儿,拴上缰绳才是浪费。”
“咦?”
那人终于发现了谢玄,先是浑身一颤,随后眼珠子乱转,仰头道:“你怎么证明这是你的马,你叫它一声,还还能答应?”
谢玄真的被他气乐了,呵呵笑道:“你还真别说,我叫它一声,他真能答应。”
“好,那你叫一声试试,如果它不答应,那我就要牵走它,你可不许管!”
谢玄打了个哈欠,“就算给你,你能不能牵走还是个问题呐,青雪,这人太可恶了,给我踢他。”
话刚说完,极为通灵的青雪立刻就嘶叫一声,人立而起,前蹄不住踢踏,一蹄子就印在了那人的双腿之间。那人惨嚎一声,面色扭曲得成了麻花,双手捂着裤裆,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谢玄看在眼里,心中可没有丝毫同情,你既然前来偷马,就应该有相应的觉悟,被马儿踢伤也是活该。“你踢伤了我的蛋,你踢碎了我的蛋,你赔,你赔!”
那人也是个怂鬼,泪水和鼻涕不停地流了出来,在地上来回滚动,口中语无伦次。谢玄嗤笑了一声,看都不去看他一眼,翻身上了马,谢承乾也摇头叹了口气,上马跟着谢玄离开了这处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