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楞哥,二楞哥,你看爷爷带什么回来了?!”
乡野的田间,八岁女童一蹦一跳的绕着围梗来到一名独臂男子身后。 独臂男子缓缓转过身来,似乎腿脚也不太灵便,朝着女童傻傻一笑。 “你看,爷爷带烧鸡回来了,二楞哥你赶紧先吃一点,爷爷去镇上做买卖了,等他回来肯定不让你吃。”
女童双手捧起烧鸡,眼里的不舍与渴望丝毫掩饰不住。 独臂男子摇摇头,将烧鸡又推了回去,示意女童自己吃就好。 “吃点吧二楞哥,每天吃馒头不腻吗?”
女童用力的掰下一个烧鸡腿,努力的想要送道独臂男子嘴边。 见对方态度强硬,独臂男子这才勉强咬住烧鸡腿,随后揉揉女童的脑袋,脸上露出傻傻的笑容。 “微微!你又偷东西给这个傻子吃是吧?!”
这时老汉站在田边的小路上大声呵道:“你看我不打死你!”
“啊~~!爷爷要杀人啦!”
女童呵呵大笑,随后捧着烧鸡撒丫子腿开始狂奔。 老汉一路追至,独臂男孩向前半步探出身子挡住其去路。 “哼!你这个吃白食的傻子,还不赶快让开!”
老汉怒声呵斥,独臂男子依旧充耳不闻,给女童微微争去时间。 老汉穿着一身干净衣服也不愿下到田里的泥水中,虽然独臂男子身体有诸多不便,但老汉终究老了,推不动男子。 待到微微跑远,独臂男子这才让开道路。 “人都跑没影了!”
老汉指着独臂男子的鼻子骂道:“如果微微跑丢了,看我不打死你!”
说完老汉又追着女童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独臂男子面对老汉的呵斥也只是笑笑,和这老头相处两年多,也对他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想必这烧鸡也是老汉故意让微微带过来的,若不然上集镇的老汉怎会如此快的赶回来? 两年、、、、、、 独臂男子抬头望着烈阳高照的日空,眼里满是空洞。 他就是陆宏,两年前身坠大海重伤昏迷,好在他被海水冲上了岸边,当时老汉正带着孙女来此拾荒,老汉本不想救下陆宏这个残废,但拗不过孙女的善心这才将他带了回来。 老汉是一名位面行者,非常特殊的一种职业,极其稀有。一般来说位面行者都是富甲一方,他们有一种独特的能力,不需要多高的级别便能跨越位面,进行贸易互通,这种做买卖的本事,除了二转后期的空间法师,基本上没别的职业能够有如此优势。 不过老汉人尖嘴毒,年轻的时候生意就做不好,儿子和儿媳死的早,留下这个孤女全靠老汉来往于各个位面拾荒而生。 运气好呢,老汉能赚上一小笔,运气不好,那这个月爷孙俩就只有勒紧裤腰带,吃粗馒头度日。有时候差到连馒头也吃不起,比如说救陆宏那次,老汉人老了,跨越位面每个月也只能施展一次,救了陆宏便无法带回更多的东西,为这事,老汉在头一年没少骂陆宏。 不过现在好了,有陆宏开垦荒田,这一家子也算有了低保,老汉每月固定的拾荒也经常翘班。 两年、、、、、、 陆宏紧闭双眼,这两年来他没有睡过一天好觉,每到夜里,兄弟们惨死的画面不断的浮现在脑海,因此两年来他一直不语,外人都以为他是个哑巴,每当问起他的身世,陆宏同样也只是摇头,对自己的过去只字不提。 随着日晒西山,陆宏一瘸一拐的扛着锄头回到了茅草农舍之中。虽然简陋,但却令他在绝望之中找到一丝慰藉。 此时老汉已经蒸好了馒头,从微微手中抢回来的大半只烧鸡被放在碗里。看来今晚不光是给爷孙加餐,还顺带给陆宏吃一份。 “看什么!”
老汉撇了陆宏一眼道:“赶紧把手洗干净吃饭!”
简单处理一下身上的泥尘,微微递上两个最大的馒头:“二楞哥,给!”
陆宏笑着点点头,接过微微手里的馒头,坐在木桌边啃了起来,也不看碗里的烧鸡。 老汉瞧的仔细,腾出手来把烧鸡撕成小块:“你怎么那么傻?有烧鸡你就吃啊!还让我喂你不成?!”
陆宏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吃。 老汉抿了抿嘴开口道:“吃点吧,今年你种的粮食大部分都换钱了,这也是你应得的。”
“是啊,二楞哥,你就吃嘛,这次爷爷换了好些钱,够我们舔几件新衣裳了。”
在微微的劝说下,陆宏这才抓过一小块送进了嘴里。 老汉也不知从哪摸出一坛酒来:“来!今天咱家算是过小年,你陪我喝一杯。”
“不许拒绝!”
老汉强硬的呵斥一声,随后微微抱来两个破酒杯。 老汉斟满一杯咕咚一口酒咽下去了,没过一会脸色就泛了红,自顾自的道:“以前都是孩子他爹陪我喝、、、、、、” 陆宏心知这个老汉也是想起了伤心事,于是碰碰对方的酒杯。 老汉抬头看着陆宏笑道:“这才像话嘛!”
几杯酒下肚,老汉的嘴巴便像没了门把,乱七八糟的话都往外倒。 一个老汉带一个年幼的孙女,也的确不容易。 微微虽然年幼,不过自己爷爷的辛苦也一直看在眼里,丝毫不嫌老汉唠叨,反而和陆宏一起认真听起来,在听到以前胡闹撒泼的桥段,也跟着后面哈哈大笑。 没过一个时辰,一坛老酒大半都进了对方肚子。 “二楞啊!”
老汉睁着迷离的双眼几次伸手都不敢触碰陆宏:“我、、、、、、” 陆宏歪了歪头,疑惑老汉的态度。 “是我对不起你。”
老汉哽咽道:“要不是老头子我没钱,至少你的腿能保的全,也不至于连走路都费劲、、、、、、” 听到老汉的埋在心里的话,微微也是眼眸泛泪:“哥哥,是我们对不起你。”
陆宏笑着摸摸微微的小脑袋,随后沾水在桌上写道:“我从来没有怪我过你们。”
老汉凝视良久,最后不胜酒力晕倒在桌上。 陆宏单手提起老汉回到了里屋。 “二楞哥,我也困了,你也早点睡哦!”
微微非常懂事,帮老汉盖好被子,也直径去睡了。 陆宏走到屋外,靠在草垛边,凝望着天空渐渐暗淡的夜色,一幕幕画面从脑海里不断闪过。 腿瘸了,手断了,一身残废的他根本无法再拿起双刃巨剑,也不知帝国如今战事如何,两年的光景过去,雪域是否已被击退。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了,他现在只是一个残废,当日鏖战纳提亚斯的伤势未曾痊愈,导致如今他的根基毁坏,气血早已不复往日充盈,恐怕连一转都比不上。 重回帝国陆宏没有再想过,虽然他知道诺诺,丹妮还有兰朵会拼命的寻找他,但他这样回去还有什么用呢?倒不如让自己的爱人觉得他早已死在两年前,死在了屈海营的悬崖之下。 凝望着天空渐渐明亮的月色,陆宏神色哀伤。 诺诺,你还好吗? “不好!”
“不好!”
“不好!”
诺诺身处中军大帐,一身戎装显得极为英武。 一份份军奏摔了出去:“你们就拿不出一份像样的计策出来吗?!”
“臣等无能,还请女王陛下恕罪!”
一众军机大臣颤抖的跪在地上,除了磕头什么话也不敢多说。 自陆宏被虎不平迫害,诺诺朝中孤立无援,这才明白过来整个北境究竟是谁在作主,不到半年,诺诺一改自己作风,在朝中不断培植自己的羽翼,并且在同年抵达北境前方战场,亲自上阵,督军监战。 若非如此,恐怕寒谷关早被雪族大军攻破。 两年的北境战争令诺诺在军中威望欲涨欲高,由于无尽之森战事未平,康斯坦也没空搭理她,而夏赫家族的太上自然也不会阻止女王的成长。 在毫无阻碍之下,诺诺渐渐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女王,敢反对她的声音越发稀少。 至于虎不平嘛,诺诺是被太上钳制无法对其出手,可丹妮不同,在接道康斯坦来信之后,便带着无穷的怒火降临屈海城,当着数十万大军的面将他的暴揍一顿,若非夏赫家族十六位供奉现身阻拦,虎不平早被打断四肢成为一个废人。 “你们确定要保他?”
丹妮语气低沉,她已经很久没有发过火了,以至于别人都忘了她会有火气。 “塔主阁下,此人乃是我朝中人,即便做错了事,也当由我朝自行处理,还请塔主阁下不要越俎代庖。”
“哼!”
丹妮顾及帝国大局,只得选择容忍。 不过兰朵就没那么好应付了,也是丹妮主动让路,自然教派自成立起第一次打破戒律,暂时解除了对地狱教派的追捕,给了兰朵充足的时间准备。 经过三个月的窥视,兰朵终于逮到机会,将虎不平的四肢尽数打断。 虎破釜抱着自己的父亲寻找军中医师救治,可却没有一人敢治疗他,沿途各大城市,但凡是一个治疗职业,都不敢为其进行救治,一番拖延之下,虎不平错过时机,再也无法根治,彻底沦为残废。 当然,能坐到此事的并非兰朵和丹妮,能够完全影响帝国的只有大帝与女王。 丹妮、兰朵、康斯坦、诺诺多方协作之下,虎不平也算是罪有应得,为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赎罪。 “说到底,他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太上在得到虎不平悲惨的消息后低声叹了口气:“做父亲的,能算错吗?”
黑影在其背后阵阵冷笑:“还不都是你的利用?”
“那也是他自愿的。”
抿了一口茶,神色没有丝毫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