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走,许凡发现梅家人无处不在。到处都有贴着梅家袖标的人在巡查。很多人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停留。甚至会直接朝他走来,等走近了,看到他腰上挂着的外事令牌,又倏然止步。一个个向他投来警告的目光。许凡走了一会儿就戴上了面具。他脸上的电疤让他的外貌狰狞。一些幼童看到他会吓得失声惊叫。阳雾镇中有大大小小十多个拍卖会场。走了半个时辰,他来到一家名叫“炎和记”的拍卖会场。这家会场是是梅家和大炎王朝合办的,是阳雾镇中的三大拍卖会场之一。这里只允许有名望、有地位的熟客进入。新人想参加拍卖会,需要经熟客介绍。许凡没资格进入,只好围着会场打转,希望能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门路。结果,转到会场后面,他被一个摊位吸引了注意力。摊位之前围了很多人,都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走近了一看。摊主是一位灰发道人,穿一身洗的有些发白的淡青色道袍,戴着狐狸脸彩釉面具。盘腿坐在地上,腰杆挺得笔直。他身前铺了一块大布,布上摆满了西瓜大小的珊瑚石,有百十来块。旁边立着个牌子,上面写着:“珊瑚石,三万两纹银一块。”
珊瑚石这种海边一找一大堆的不值钱的东西,他竟然卖到三万两纹银,吸引了很多人看热闹。就有人问他:“你这珊瑚石有什么门道?竟然敢卖三万两纹银?”
那道士介绍道:“这些珊瑚石中是藏了奇珍的,每一种奇珍的价值都不下十万两。不过,并非所有的珊瑚石中都有奇珍。这就要看看各位的眼力了。”
又有人问:“若是买到了没有奇珍的珊瑚石,岂不是拿三万两纹银打了水漂?”
道人:“赌石,你们懂不懂啊?一刀穷一刀富,我这珊瑚石是一样的道理。规矩就在这摆着,愿意买就买,没钱买,看热闹也行。”
三万两纹银可不是个小数目。许凡的身上总共就十二万两纹银。若非梅玉书赏给了他十万两纹银,这石头他一块都买不起。梅家人自然是阔绰。十万八万随便拿出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寻常人可没有拿三万两纹银豪赌的实力。所以,这摊位摆了大半天,只见有人拿起珊瑚石查看的,没见有人出钱购买。许凡也拿了几块石头看了看。这些珊瑚石大同小异,外层都有被海水侵蚀的痕迹,沟壑缝隙之中还残留有一些海草。放在鼻子下面一闻,一股子海腥味。跟普通的珊瑚石没有任何区别。而且这些珊瑚石中浸润着一股温软的“鼎气”,隔绝了外来玄气的探查。许凡的玄气进入珊瑚石探查,立刻被这股“鼎气”包裹剿灭,毫无抵抗能力。单看这一股“鼎气”手法,就知道施术者实力不凡。这位道人绝对大有来头。许凡倒是想从这里淘出点宝贝来,可惜能力不足。所以他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还没走两步,突然刮起了一阵邪风,卷来了一阵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雨滴还挺大,瞬间就把衣裳淋湿。抬头一看,艳阳高照。许凡诧异道:“怎么艳阳天下起了雨?”
周遭行人避之不及,乱作一团。四周摆摊的都急忙撑起帐篷。那道人也仰头看了一眼,吆喝道:“慌什么?不过是一阵窟窿雨。下上一盏茶的功夫就停了。”
所谓窟窿雨,便是被指风卷来的雨水。应该是附近有地方下了暴雨,其中有一股子雨水被风带了过来。所以才能在这艳阳天降雨。这是个很常见的气象。许凡一听说这是窟窿雨,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他的福缘。下了雨,【雷雨炼金术】就可以触发,他就能看出这摊位上的珊瑚石中到底藏了什么。他立刻返回摊位,双手齐出,拿起一颗又一颗的石头查看。【雷雨炼金术】这个技能只能鉴定出人工合成之物。如果是天然形成的物品,炼金术是无法生效的。他拿起好多个珊瑚石,炼金术都毫无反应,这说明这些珊瑚石是天然形成的,里面不可能藏着宝贝。几十颗都是这样,许凡还以为这道士是在坑人。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之间,脑海之中出现了一段信息。“不知名珊瑚石,材料:珊瑚石、鼎气、深海墨冰。炼成阵……”这是炼金术鉴别出了手中石头的材料,这炼成阵极为简单,实际上就是把“深海墨冰”包裹在了珊瑚石中,然后用鼎气封印起来。“里面还真包的有东西?”
许凡愣住了,深海墨冰是什么?他脑海中浮现出大量的信息。“深海墨冰:产自深海之中的极寒之地,乃是冰的极致形态之一。该深海墨冰已经拥有了一丝灵识,进化出了动物形态,外形是一只蛞蝓……”冰的极致形态,也就是说这深海墨冰是一种“冰极”,这就相当于梅玉书的蓝晶髓火了。极刑之物,何止十万两纹银?卖到百万,估计都有人要。许凡惊骇不已。这道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把这种宝贝封在石头里,拿来赌石,这也太豪了。只是,这东西,是个危险品呐。不知情的人贸然将这珊瑚石打开,一定会反受其害。这道士不会是想害人吧?许凡现在的实力,不具备对抗“冰极”的能力。这东西挺烫手。就在他犹豫之际,【膝仓】中的糖宝,变得焦急兴奋起来,不停地在给他传达信息,它竟然想要将深海墨冰给吞噬掉。许凡很惊讶,与他进行了一番心灵沟通,告诉它这是一种极刑,十分危险。糖宝传回复说,这深海墨冰已经进化成了一只蛞蝓,在它看来只不过是一只虫子而已,只要是虫子,它都可以吞噬。许凡一听这话,立刻拿出三万两的丹票,递给那道人,说道:“这颗珊瑚石,我买下了。”
四周围观者,见真有人掏三万两纹银买下珊瑚石的,都是震惊不已。那道人却是嘿嘿一笑,说道:“小友你有些眼力呀,别急着付钱,你继续挑,你若是能把这里面的宝贝都找出来,我就给你打个半折。”
“还有这好事儿?”
许凡不免有些怀疑。道人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么多人看着,我岂会反悔?这里是阳雾镇,马上就要举办丹诗大赛,谁破坏了规矩,就是天下公敌。我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呀。”
许凡一听这话,立刻开始寻找宝贝,迅速把所有的珊瑚石都摸了一遍。除了深海墨冰,他又找出了两件宝贝。一件是深海葵花,是一种极为名贵的药材。另一件是个金箔制作成的信封,具体是什么东西,【雷雨炼金术】没鉴定出来。深海葵花价值至少在十万两纹银以上。那金箔信封估计也价值不菲。许凡把三颗珊瑚石都摆在了自己脚下,对道人说道:“我只找出这三样。不知我找对了没有?”
道人啧啧称奇:“不错,不错,全被你找出来了。如此,三颗珊瑚石,四万五千两纹银,全卖给你了。”
许凡很高兴,赶紧数钱。这道士还真讲信用,这一笔买卖,他得亏上百万两纹银,竟然是毫不犹豫,如此洒脱,真叫人佩服。就在许凡准备交钱拿货的时候,突然之间,人群之中钻出一只狗来,从许凡双腿之间钻过,一屁股就坐在了那三颗珊瑚石上。许凡吃了一惊,低头一看,顿时傻眼了。这只狗的扮相,简直是奇葩至极。这是一只白色的沙皮狗,个头不到两尺。上半身穿一件灰色的鱼皮坎肩,下半身套着个粗大的三角裤衩。两腰之间各挂一柄短刀,交叉垂在屁股后面。它如人一般坐在三颗珊瑚石上,大腿翘在二腿上,一只前足托起一根细长的烟袋,叼在它嘴里,轻轻一嘬,吐出了几个烟圈。它仰着脑袋,一脸皱褶,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正满是不屑地上下打量着许凡。那神态,就像一个刚喝了下午茶的老太爷,正坐在摇椅之中举着鸟笼看鸟。许凡跟它对视,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对方的嘲讽之意,而且是那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嘲讽。就是那种“我看不起你”,“你算什么东西”的感觉。一只狗竟然在嘲讽他这个人?许凡一时间有些缓不过神来,还以为自己是中了幻术。这时候,又有两人从人群中钻了出来,都是呼哧呼哧的直喘气,好像是一路疾跑过来了。一到摊位前,就指着沙皮狗埋怨道:“师叔,你跑这么快干嘛?想把我们累死呀?”
那只沙皮狗,似是回话一般,汪汪汪,叫了几声。众人皆是愕然,难不成,这沙皮狗,是这两人的师叔?许凡朝这二人看去,一男一女,都是十来岁的年纪。男的胖乎乎的,相貌堂堂,一身锦袍,富态十足。眉眼清澈,有着少年的稚嫩。女的年纪更小一些,相貌娇美,亦是穿金戴银,华贵不凡。她精灵古怪,眼中透着一丝狡黠。这女孩许凡认识。竟然是半个月前,在金殿上,被他一套连招打死的万兽山庄的千金小姐,霍雨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她,真是不是冤家不碰头。许凡下意识扶了扶脸上的面具。还好没露脸,不然被这丫头认出来,肯定是个麻烦。他心中恍然,原来是万兽山庄的人,难怪会称呼一只狗为师叔。他不想多留,咳嗽两声,说道:“能不能拜托你们把这只沙皮狗挪一挪?它坐到我的东西了。”
霍雨晴柳眉倒竖,叉腰说道:“什么沙皮狗?无踪师叔是我们万兽山庄的教习,可不能乱叫。你这混人,实力低微,至少要称呼一声前辈才是。”
许凡身上有【弱小假象】,在非战斗状态,会让人以为他很弱小,甚至忽略他的存在。所以霍雨晴一看到他就把他当成了杂鱼。许凡有些恼,一只狗有什么神气的?他压低声音说道:“你就是说出个花来,它也是只沙皮狗。赶紧让开,别没事儿找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