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吕布跟随丁原一起上朝。今日是重要的日子,他们提前做好了准备。二人共坐一辆马车,可见丁原对吕布的重视。清晨的街道没多少人,马车一路奔驰。车内的二人沉默不语,快走了一半的路程,丁原才开口。“奉先,你觉得我当上大将军的几率有多大?”
“刺史大人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你与我之间无须说阿谀奉承的话。”
丁原在得知吕布这条计策时非常高兴,若他真能当上大将军,那将是一步登天。当然,他也没有被冲昏头脑。他很清楚,就算董卓不反对,朝上也没多少官员会同意。这一步棋最重要的是让王允当上司徒,以在朝上抗衡董卓。“属下觉得只有一成的机会。”
吕布实话实说。“果然如此,看来本刺史还是别抱太大希望了。”
丁原笑了笑,没有生气,他原本就没有多大的期待。只要能够削弱董卓的影响力就足以。马车很快就抵达宫门,吕布与丁原一起下来。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两人刚下来,便看到旁边的一辆马车上也走下一人。此人身材肥大,满脸胡子,穿了一身黑色的官服,来人正是董卓。董卓也来上朝,他见到丁原和吕布准备进宫,当下就愣住了。丁原和吕布都不是朝上的官员,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两个进宫干嘛?”
董卓忍不住问道。“自是与太师一样要上朝见陛下。”
丁原回答。“进宫见陛下?你们哪有这个资格上朝见陛下!”
“太师很快就知道了,奉先我们走!”
丁原没有和董卓多说,带着吕布率先进宫。董卓看见丁原自得的样子,他内心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随着百官进宫,早朝也随之开启。董卓在宫殿内四处张望,没有见到吕布和丁原的身影。如他所料一般,丁原和吕布没有资格上早朝,他想不明白这两个人要干嘛。其实吕布和丁原在大殿外等候,除非献帝召见,否则是不能上早朝的。大殿内,献帝今日的坐姿格外端正,他有意无意地看了王允一眼,说道:“诸位爱卿,今日可有事上奏?”
王允没有动,皇甫嵩和朱儁也没有动。等了一会,几个官员陆续上报各地情况,但都不是重要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向皇帝循例汇报。董卓打了个哈欠,这些事他都已经听腻,几乎每天早上都要听一遍。要不是李儒劝他每日准时上朝,监视献帝和百官的情况,他都想在家睡懒觉了。等各个官员都汇报完,董卓以为今日的早朝会就此结束,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还有哪位爱卿要上奏?”
献帝眼睛扫视在场众人。下面各个大臣皆是低头不语。不少人都想,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也是时候结束了,这个流程大家都熟悉。所谓上奏其实都是说给董卓听的,大部分事情也是由董卓做决定。献帝只是坐在那里做做样子,他压根没有决定权。董卓等得有些不耐烦,他不断给献帝打眼色,让其赶快退朝。就在献帝要说退朝之时,皇甫嵩突然出列道:“陛下,臣有事要启奏。”
“爱卿有何事启奏,请说。”
献帝看向皇甫嵩,心道好戏终于要上演了。“自丁宫被降职与何进被杀后,司徒和大将军之位一直空缺。”
“这两个职位均十分重要,不能长期无人担任,请陛下挑选两位贤臣担任。”
皇甫嵩这个提议得到不少人的赞同。大将军总领全国兵马,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司徒身为三公之一,也是个重要职位,不能长期空缺。上一任司徒,丁宫因为在朝上反对过董卓的决策,被董卓降职为尚书。自此之后就没有多少人敢得罪董卓,司徒之位也一直空着。董卓终于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他突然想起昨日士孙瑞与献帝密议。他们商议的应该就是这件事!献帝正想问大家有什么推荐人选,董卓直接站出来反对。“皇甫将军,大将军和司徒都是重职,不可轻易下决定,我看陛下还没想好合适人选,此事日后再议吧!”
董卓一开口,在场众人深以为然。大将军和司徒这两个如此重要的官职,他岂会轻易落入旁人之手。就算要选,董卓也会选自己人,他绝对不会让一个不听话的人来担任。就在众人以为皇甫嵩会退让时,他却直言辩驳。“董太师此言差矣,正因为是重要职位,所以才要尽快挑选合适的人选,而不是一拖再拖。”
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董卓在内,这和平常的皇甫嵩不一样。以往的皇甫嵩沉默寡言,鲜有反对董卓的时候,然而今天他的态度却变了!其实皇甫嵩无论在朝上还是军中都威望极高,受人尊敬。但在灵帝尚未驾崩时,皇甫嵩得罪了中常侍赵忠。赵忠怀恨在心,与张让联手向灵帝弹劾他。灵帝听信了这两个小人的谗言。他收回皇甫嵩车骑将军的印绶,还削夺封户六千,改封都乡侯。所以现在皇甫嵩没兵权在手,平常在朝上他也不敢得罪董卓。再加上他纪大了,他对朝中之事有心无力,也只能任由董卓肆意妄为。但今日他却一改态度,不顾董卓的反对,坚决要选人担任司徒和大将军。他这种对董卓毫不退让的说话语气,是之前从未出现过的。“皇甫嵩,你竟敢反对本相的话?!”
董卓怒目圆瞪,他正想发作,但皇甫嵩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太师好大的威风,莫不你自己当作陛下了,你的话我为何不敢反对?”
皇甫嵩目光如电,双眼冰冷地看向董卓。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不怒自威,一股杀气自然而然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董卓顿感压力剧增,他刚要骂出口的话半天也说不出来。今日的皇甫嵩与往日完全不一样。若说往日的皇甫嵩是一个老态龙钟的病猫,那今天的他便是充满威严的猛虎。光是在那一站,便能给人无穷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