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湖上时而有微风拂过,卷动着岸边垂柳,带起一阵阵药园飘来的香气,能给人一种安详恬静之感,仿佛能让人放下仇恨与修真界的烦扰,彻底静下心来,细细体味剑湖中秋水的三昧。四季阁同样在剑湖之畔,由一带连绵不断的亭台楼阁组成,亭台楼阁雕栏玉砌,虽然奢华,却给人一种古朴祥静之感,郭嘉细细感悟,才猛然发现,这处四季阁四周竟然布下了罕见的安神阵法!阵法多变,万法不一,但大都是以阵法的玄奥来改造天地,使得天地环境为人所用,因此各种形式的阵法层出不穷,像这样的安神阵法恰是其中来头比较大的阵法。上古相传,菩提树能让人悟道,给人心神宁静祥和之感,同时催生悟性,帮助人们感悟凡日历领悟不了的诸般业果和瓶颈,但同样有传言,菩提树阵法天成,树身即是阵法,阵法无形中散发出的气息能够安神悟道,是以菩提树能够自身悟道成灵,成精做祖。心眼瞥至秦瑶等人,发现他们并未察觉到不对劲,内心中微微摇头,似这等玄奥不同寻常的阵法,若无极高的阵法造诣,是看不出来的。“这四季阁是什么时候建造的?”
池丹琼在前带路,与秦瑶并肩而行,而郭嘉则与辛君尘,杨良并肩而行,沉吟间,郭嘉忽然转向杨良,问道。“这里曾经是师祖居住的地方,后来因为师祖失踪,秋水宗没落,也就成了待客之处。”
杨良想了想,才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郭嘉。反倒是前面的池丹琼听到郭嘉询问这个问题,瞳孔微不可查地一缩,倒是对郭嘉这个瞎子多留了几分心眼,能看出此地端倪的人,绝非等闲。郭嘉点了点头,他自然知晓杨良口中的师祖是何许人物,秋无痕,自创的秋水剑法曾经扫荡了一个时代,哪怕天骄如钟奇在他面前也只能黯然失色。四季阁分为春夏秋冬四阁,每一阁都带给人不一样的感觉,真如春风夏日秋水冬雪,四季之味聚集于此,而郭嘉等人则被安排到西面,也就是给人冬雪之意的房间。池丹琼并未久留,把众人安排在此后便向众人抱拳一礼后离去,离去时身形平淡如秋水,身乏又让几人一惊。“这池丹琼修为绝对不止玄元境中期!只是不知道为何三年前雪丹宗大比,他没有排进前十!”
郭嘉心中感叹,这份身法犹如秋水,哪怕他心眼能寻毫毛轨迹,依然看不到池丹琼身形的轨迹。“再等候三日,秘藏即将在天葬窟中开启。”
一直没有开口的秦瑶碧波流转,忽然转身看向郭嘉,婉转的声音在小院里响起,如冰雪清寒入骨。“你们秦族人呢?”
郭嘉皱了皱眉,沉声问道。“我们秦族分为各系,此行我代表的只是秦家,另外还有叶,楚两家,只能等到三日后才能见到。”
秦瑶平淡地说道。郭嘉沉默了,秦瑶至今才说出秦族分为三系,明显是故意的,让他不能准确地估计实力,此行的话要是秦族等人翻脸,他必将陷入九死一生的境地。“放心吧,我秦瑶虽然对你们没有好感,但还不至于联合家族来害你们。”
似是猜到了郭嘉心中所想,秦瑶冷哼一声,面上如笼罩了一层冰霜。“进入秘藏之后,我们就分道扬镳!”
沉吟了许久,郭嘉才开口,双眸紧闭,神色颇为凝重。“秘藏之中凶险重重,哪怕玄丹境进入其中也是九死一生,你确定不与我们同行?”
秦瑶美眸中闪烁出几分异彩,她早就跟郭嘉讲过秘藏的凶险,但郭嘉却执意如此,如果不是胆大包天,便是胸有成竹。“这点不劳姑娘操心。”
郭嘉微微一笑,比起和这些古族子弟在一起,相对而言秘藏中还更安全!“那随你们。”
秦瑶面色转冷,转身就往自己房间走去。她本好心提醒,却哪知郭嘉不领情面,让她十分不悦,她本是天之骄女,却好像处处被郭嘉制住,如今郭嘉几人又对她视若蛇蝎,让她微微恼怒。“还有三天时间,杨良,你快些把红宵给彻底领悟,练作霄剑,不然的话此行凶险难料,恐怕我们都将有性命之忧。”
秦瑶走后,郭嘉深吸一口气,对着杨良叮嘱道,还有三天时间,他们都要极限提升实力,在秘藏中,多一份实力,就多一份保命的资本。至于辛君尘,每次见到他时他都给郭嘉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王者气息隐露,修行的好像也不是玄修和天修,连郭嘉都看之不透。“我四处走走,欣赏一下剑湖风景。”
郭嘉看向辛君尘,但辛君尘却微微一笑,神态间带着几分苦涩,轻呼一口浊气,大步走出四季阁,向着剑湖走去。“他真不该喜欢上秦瑶,这样的女子太冷,不要也罢!”
杨良望着辛君尘离去的背影,摇头感叹道。自从三人关系亲近以来,杨良和郭嘉,辛君尘等人都不再有等级之分,辛君尘也嘱咐过杨良不要称自己殿下,相对而言,在郭嘉经常外出的时间里,杨良和辛君尘的关系最好,是以此时杨良都不禁替辛君尘发出一声叹息。“情之一事,如之奈何。”
郭嘉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就像他选择了李清婉,放弃了杜妙筠,明明杜妙筠姿容美貌,容颜倾城,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郭嘉最终还是选择了李清婉!……三天时间,一晃而过,整个剑湖风平浪静,却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剑湖水面犹如碧波,荡漾着天边风云,湖畔则不时有秋水宗弟子练剑,剑气翻飞窜动,一如往昔。剑湖湖畔,和四季阁一样,也在一处人群汇聚的地方,亭台楼阁雅丽清净,还未临近,就给人一种仙灵之气,似乎里面有剑仙居住。楼阁之上,一个中年男子昂首挺立,眉宇如川,神情凝重,中年的模样,却早已鬓发发白,神态中总夹杂着几分忧虑,视线一直凝望在眼前的剑湖中,看着那些辛勤练剑的弟子,似有些不忍。“父亲。”
一个灰袍男子缓步从台阶下走来,向着中年男子的背影拱了拱手,轻声呼唤道。“琼儿,还是没感悟出禅机吗?”
中年男子没有回头,目光一直停留在倒映着惊鸿与剑光的湖面上,声音中竟似带着几许期许与黯然。“孩儿无能,没能悟出师祖禅机。”
池丹琼神色也黯然下来,他一路走来,听到那些弟子恭敬地称呼他大师兄,却不知道,哪怕他只是秋水宗里小小的大师兄,并不是雪丹宗的大师兄,也不是八大家族的大师兄,连他们的性命都保不住!“也罢,”中年男子缓缓转身,沧桑的眸子带着几许悲凉,凝视在池丹琼身上,沉吟许久,似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轻轻地呼了口气,向着池丹琼挥了挥手,道:“你过来。”
池丹琼有些疑惑,但还是依言走近中年男子,却哪知他刚靠近,中年男子掌心就贴入他的胸口,玄力激荡,秋水剑法修炼的特殊玄力在他掌心轰然发动,他毕生的力量似在这一刻提升到了巅峰。“父亲你……”池丹琼脸色顿时大变,他心性如水,哪怕宗门面临危机也从未变色,可是如今,感受着中年男子手心里源源不断涌入自己身体里的玄力,心绪翻滚,他急忙想要运转玄力,把父亲退开,可怎奈他一身本领都是中年男子所授,又怎么反抗得了?“琼儿,为父一生平庸无奇,未能将秋水宗发扬光大,反倒使得它没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师尊如在世,恐怕我也无颜见他。为父一生孤苦,在遇到师尊之后才得以踏上修行之路,但资质愚钝,未能学全秋水剑诀,没能替秋水宗在雪丹宗中挣到一席之地。”
中年男子一边灌注玄力,一边满含柔情地向池丹琼讲述着,完全不管池丹琼愿意与否。中年男子神色悲怆,斑白的鬓角犹如布满寒霜,染得更白,脸上血色尽数褪去,他一生修来的磅礴玄力,在此刻全部被他灌注到池丹琼丹田之中,使得他寿元极速缩减,因此神色愈发变得和枯槁一般,垂垂老矣。“为父此生最为欣慰的就是有你这样一个儿子,你虽然资质不高,但却是修炼秋水剑法的极佳根骨,乃是和当初师尊一样的体质,今日继承了为父毕生玄力,当可突破到玄元境后期,凭你的能耐,雪丹宗又哪里束缚得了你?至于秋水宗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是命该如此,你不需强求,切记要……保……全全……自己,只希望你能参破师尊禅机,得……悟大……道。”
中年男子神色愈发苍白,讲到最后,话语更是断断续续,全身力量所剩无多,寿元一下子要还尽,皮肤褶皱四起,瞬间衰老了数十岁。“父亲!”
池丹琼眼眶中盛满了泪光,两行泪水流下,连忙上前,抱住中年男子,低声叫道,他没有去理会现如今他有多强,此时的他,心中全是父亲自小到大的教导,音容相貌犹如历历在前,可惜中年男子早已魂飞天外,身体逐渐变得冰凉,满头白发落在池丹琼眼底里,更添悲凉。这中年男子正是池青嘉,秋水宗的现任宗主,实力虽然在三宗一国中排名最末,但为了池丹琼的强大,竟然愿意牺牲自己,倾尽他玄元境巅峰的力量,以灌顶大法强行替池丹琼输送玄力,只求为秋水宗保留下一份血脉,留下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