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二十九,余墨白一大早没吃饭跑出去两趟,都吃了闭门羹之后,他也就安心在家准备过年了。 过年前要准备的东西不少,尤其是余墨白乡下的奶奶也要来,要准备的东西就更多了。 “你妈来你也不知道提前告诉我,今天才告诉我,我东西都没准备那么多。”
郑朝霞在厨房里催促道,“你现在去超市拿点东西去,顺便再买点肉回来。”
“让他们送过来不就行了。”
余晋升笑呵呵的拿起手机给员工打电话送货。 这倒让余墨白捡到了一个话柄,“妈,你瞅我爸,官儿没多大,架子不小,还让别人送货来。”
“要不你去?”
郑朝霞整齐的切菜声戛然而止,斜着眼睛看向余墨白,“让你把你的卧室收拾好,你收拾了没?”
“呵呵。”
余墨白干笑一声,退出厨房这个是非之地,不过年了家里多个人更热闹一些,他挺喜欢热闹的,更何况好久都没见过奶奶了。 春节的时候气温变化很大,昨天还零下十好几度,今天却是一片艳阳天。 楼下玩烟花的小孩跑来跑去的,都有些微微出汗了,有一种春天要来了的感觉。 “这才一月末啊。”
余墨白站在窗前小声嘀咕着,“过年不下雪,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他回到床上拿起手机想了想,又给季沐舒打了个电话,然后扔在床上就出去尿尿了。 手机静悄悄的躺在床上,短暂的静音过后,竟然拨出去了。 “嘟...嘟...嘟...” 几秒后,手机接通了。 十几秒后,电话里出现一声咳嗽声。 三十秒后,手机挂断。 然后余墨白进来了,他看了一眼灰屏的手机,撇撇嘴,“就知道不可能这么早给我拉出黑名单的,季叔又不给我进家门,大不了等开学再说吧。”
大年三十的早上,余墨白开车回到了距离小县城一个小时车程的农村。 余墨白的奶奶叫王景春,她平时就自己生活在这里,接到了余墨白电话后,马上把准备过年的东西搬了出来,就在马路边上等车。 “嘎吱...” 余墨白停下车,摘下墨镜笑嘻嘻的打招呼,“奶,你怎么在路边等着啊。”
“村子里路不好走,我把东西搬出来省时间。”
王景春今年也就六十多岁,身体不算太好,经常腿脚疼,都是些老毛病也没办法根治,但是不耽误走路,她笑呵呵的招手,“快把东西装上车。”
余墨白一看,嚯,好多年货,这估计把家底都搬空了。 把东西搬上车,又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回到家属院。 就当他往家里搬东西的时候,楼上一个窗户后面,季志刚默默的看着这一幕。 尤其是看到王景春的时候。 ... 年三十就这样开始了。 如果现在有知乎的话,余墨白想去提问一下,大家觉得过年前和过年时,哪天的年味最重? 估计很大一部分人会觉得是年三十儿这天吧。 毕竟准备过程才是最让人期待的。 尤其是贴春联,粘窗花,准备年夜饭这个过程。 充满了浓浓的年味儿。 中午开始,中央1套就开始播放有关于春晚的节目了,熟悉的主持人,熟悉的音乐声让大家都开始期待晚上的春节联欢晚会了。 小县城地方不大,相比于盛京来说年味更足。 下午开始,外面的鞭炮声已经开始响起来了,大街小巷里充满了小孩子的欢声笑语。 每家每户也开始准备年夜饭了,小县城虽然地方不大,但是规矩不少。 年夜饭桌子上的菜必须是双数的,这样显得比较吉利。 而且年夜晚也不是真的晚上才吃,一般下午就吃了。 餐桌上多了一个人,气氛也热闹不少,一家三口基本都围着王景春在聊天。 吃过饭后,余墨白打着饱嗝坐在沙发上剔牙,余晋升从超市拿回来好多瓶好酒,后劲有点大。 看看还有一些时间,他直接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已经晚上七点了,春晚马上就要开始了。 厨房里传来熟悉又安心的剁馅声,这是准备过了十二点吃的饺子。 夫妻俩在厨房里忙活,王景春见余墨白醒了给他剥了个橘子过去,余墨白不客气的吃下了。 然后走到阳台开始打电话拜年。 今年送的礼比去年还好上不少,除了几个特别重要的人之外,其余的都让下面的人送去了。 “演小品了,来看啊。”
王景春突然喊道。 郑朝霞,余晋升和刚放下电话的余墨白纷纷回到沙发上。 或许这就是这个年代春晚对大家的吸引力吧。 小品是郭冬临演的,余墨白不是那么喜欢看,所以就低头发祝福短信。 这个时候谁过年时手机没几条拜年短信的话,别人都瞧不起你。 余墨白也是随便选了一个,然后跳过了陈祉希。 最后盯着手机通讯里一个叫“老师”的备注发呆,他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存了一个老师的联系方式,也记不住是哪个老师的,不过也懒得想了,直接群发过去。 很快,手机就“叮叮咣咣”的收到了回信。 最快回的是那个叫“老师”的。 “余学长,新年快乐!我是不是第一个回你消息的!”
妈的,她什么时候把手机号给存进去了,还改了备注不让他发现。 余墨白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陈祉希发来的消息,他手机原来是存了一个陈祉希的手机号的,不知道这丫头竟然偷偷的存进去了另一个? “叮~余学长,你真的连过年短信都想跳过我吗?我另一个手机都没收到短信!”
“呜呜呜,新年第一天好伤心。”
“余学长你为什么不说话....” 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余墨白索性给她另一个手机号发了一条拜年短信过去。 “叮~” 手机再一次响起。 “妈的,还有完没完了。”
余墨白拿起手机才发现发来短信的是于欣然,“死渣男,过年的祝福短信也不舍得单独给我发一条吗?我记仇了。”
“女人就是麻烦,这也要比较。”
说归说,余墨白还是重新发了一条过去,“祝然姐在新的一年里找到好人就嫁了吧。”
“滚。”
于欣然的回复简单明了,余墨白一笑而过也懒得回。 晚会在十二点来到了高潮,楼下的鞭炮声已经震耳欲聋盖过了电视的声音。 余晋升也拉着几挂鞭炮扔给余墨白,“你也长大了,以后咱家放鞭炮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得。”
余墨白从余晋升的烟盒里点了一根烟叼在嘴上,拿着鞭炮直接下楼了。 正好碰上了同一个单元里出来放鞭炮的季沐舒还有季志刚。 “季叔过年好。”
余墨白笑嘻嘻的打了个招呼。 季志刚就当做看不见,还回头和季沐舒说,“木梳,放鞭炮一会儿你去吧,去一去去年身上的霉运。”
嘿,这小老头是不是在说他呢? 余墨白挑了挑眉毛直接扭头跑出去放鞭炮了。 季志刚在旁边,他是没可能和季沐舒搭上话的。 点燃挂鞭,看着噼里啪啦的火光像火舌一样喷出,崩的四溢的纸屑,余墨白咧嘴笑了。 新年新气象啊。 原本打算转身离开,却被季沐舒喊住了,“余墨白。”
“昂?”
他有点诧异,季沐舒竟然主动喊他了。 “我们...出去走走吧?”
“木梳...” 季志刚想要阻止。 “爸,我就出去逛一会儿,一会就回来了,你先回家煮饺子吧。”
“那你早点回来,别在外面呆太久了。”
季志刚转身看向余墨白,“是不是把你奶接过来过年了?”
“昂,是啊。”
余墨白点点头。 季志刚没说话,直接转身走了。 嚯,这样真没礼貌。 “走吧。”
季沐舒晃晃脑袋,披在肩膀上的长发随之摆动。 仅仅几天时间,季沐舒的小脸就憔悴了不少,尖尖的瓜子脸越加明显。 眸子里不见往日的清澈,眉头也总是若有若无的皱在一起。 余墨白拉过季沐舒的小手走出院子,她没拒绝。 两个人并肩走在马路上。 白天热热闹闹的场景不复存在,大年三十大家基本只出半天摊儿,道路两旁只剩下一些摊主扔下的垃圾。 道路两旁的路灯依旧很昏暗,时不时的还闪一下。 基本看不到车出现,只有红绿灯孤零零的伫立在马路上。 不过马路上并不冷清。 两个人走过这一路,到处都能听见鞭炮声,以及天上炸裂成一朵朵的璀璨的烟花。 “木梳...” 余墨白想解释一下。 “我不想说话,我只想安静的走走。”
季沐舒轻轻摇头,“陪我走走就好。”
余墨白撇过头,路灯下,季沐舒的侧颜美的让人捉摸不透,尤其是高挺的鼻梁和薄如蝉翼的樱唇,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立体。 手指冰凉,即使他很努力的去抓紧了,还是捂不热。 微风拂过,带来刺鼻的硝烟味儿。 两个人形影单只的影子在路灯下拉的老长,走过了一个个拐角,除了两只手还牵在一起,仿佛像个陌生人,眼神从来没对视过一眼。 修罗场后,两个人第一见面,没有那些苍白多余的解释,彼此都很平静。 尤其是季沐舒,她好像一瞬间就长大了。 即使知道余墨白还喜欢着另一个人,两个人在楼下分别的时候还是微微勾起嘴角道了句,“新年快乐。”
余墨白也是笑笑把她额头前的碎发挽在她的耳后,就当他要说话的时候,脚下突然炸响。 “窝草!”
他刚想营造一些氛围出来,顿时就被鞭炮声给打破了。 “尼玛的,是哪家的熊孩子!”
转头看去,还是上一次的熊孩子,他正捂着嘴偷笑,见余墨白看向这边,连忙扔下手里的打火机跑回家里。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季沐舒轻轻挣脱了余墨白的手心,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只不过转身的那一瞬间,眼角的留恋依旧清晰可见。 余墨白有些怅然若失的站在单元门口,看着天空上一阵阵烟花四起,直接扭头回家。 “小兔崽子,让你放个鞭炮,你人去哪了?”
一进门,郑朝霞就在门口坐着等他了,“你怎么想的,让季志刚来敲门告诉我你和木梳出去了?”
“季叔来告诉了啊。”
余墨白愣了一下,“他可能是怕我拐跑木梳吧。”
“什么意思,你是有选择了?”
“没有。”
“行了行了,赶紧进去吧,饺子再不吃都凉了。”
郑朝霞不耐烦的催促道,“真不知道,怎么生出来你这个小混蛋。”
余墨白呵呵一笑,刚才的伤感顿时抛在脑后,听着电视里愉快的音乐,他一口气吃下一大盘子饺子。 这才是过年应该有的态度嘛。 吃过饺子之后已经快一点了。 这个时候春节晚会也快结束了。 王景春熬不了这么久吃完饺子就回去睡觉了。 最后一个小品之后,余墨白也关上了电视。 他没有回房间怕打扰奶奶睡觉,索性躺在了沙发上准备凑合一晚。 “早点睡,明天早上还要出去拜年的。”
郑朝霞叮嘱道,“不要熬夜。”
“知道了妈。”
余墨白点头答应,不过平日里他睡的就晚,这个点也睡不着,索性掏出手机聊天。 这样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余墨白就被喊醒了,客厅里都是满满的饺子味儿。 吃过早饭,余墨白又简单拾掇一下,就有客人上门拜年了。 其实以前都是一家人出去给别人拜年的。 但是自从墨白超市生意火爆,加上余墨白的游戏做的红火之后,大家默认的都来他家拜年了。 一上午时间,来的人络绎不绝,都快把门槛给踩破了。 十一点钟的时候,终于不见人影了。 余墨白喝了口剩下的茶水,“妈的,这群人这能喝,爸,这都是我给你带回来的茶水,你就让他们糟蹋了。”
“一个茶叶,那么小气干啥,喝就喝了。”
父子俩正聊天的时候,门铃又被敲响。 “草,这么晚了还有人拜年。”
余墨白起身去开门,嘴里还小声嘀咕着,“他妈的谁啊。”
门开了。 一家四口整齐的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礼品。 “季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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