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易苁所想的那般，宁意上手很快。短短一个上午，已经将班上的学生了解的差不多了。但要从二十多个学生里，挑出四个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忙碌了一上午，课程结束后，宁意便牵着月亮到楼下餐厅点了两碗面。“妈咪，我是不是要去上学啦？”
等面的空隙，小女孩坐在板凳上晃荡着两条小短腿，霎是可爱。宁意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问：“月亮想上学吗？”
“幼儿园是不是有好多小朋友？”
小孩好奇的瞪大了眼睛。宁意笑着点头：“幼儿园有小朋友，有玩具，还有老师，老师会教小朋友念书唱歌，但是月亮去幼儿园的话，就不能随时见到妈妈了，月亮会不会想念妈妈？”
女儿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三周岁，上学的话确实有点早。但宁意还是决定尊重小朋友的意见。小孩苦恼的皱起脸，短短的眉毛扭成了一条毛毛虫，小模样有些滑稽。“我当然会想念妈咪啦，但我也好想上学哦。”
宁意突然发现，让这个年纪的小孩去做一个连成人都觉得困难的选择，着实有些不太明智。而为人母最重要的一点，不就是当子女的灯塔么。做一个指引的方向，而不是操控她人生方向盘的舵手。“月亮想不想试试？”
女孩闻言眼睛一亮：“可以吗？”
宁意失笑，掐了把她的小脸：“当然可以，等妈妈把你的户口从清洛姨姨那儿迁过来，就送你去上学。”
既然小孩对上学有期待，何不让她尝试一下？说话间，服务生把面端上来，宁意帮小孩摆好碗筷：“月亮先吃，妈妈出去打个电话。”
她说着拿起手机出了餐厅，隔着玻璃，对月亮招了招手，确保小孩在视线里后，才拨出电话。毫无意外，向清洛的手机依然是关机状态。无法，只能拨给希澈。那头倒是很快接通，男人懒洋洋的声音颇有质感的传来。“小宁意中午好呀，吃饭了吗？”
‘小宁意’三个字一入耳，宁意本能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尽可能的忽视他恶趣味的称呼，视线里月亮吃面吃的正香，抿了抿唇，低声回了句：“正在吃。”
“吃的什么？”
希澈尾音上扬着，带了丝笑意。不难想象到此刻那张桃花面上摆着的是一副什么表情。定然是吊儿郎当，风流肆意。宁意深吸口气，决定结束这段没营养的对话，直奔主题道：“清洛怎么样了？你这段时间有见到她吗？她有没有危险？”
“你一下子问我这么多，我要先回答哪一个？”
宁意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她有没有危险？”
男人啧了一声，抛出了个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向槐还在海城。”
似乎看到了宁意紧蹙的眉头，希澈声音微顿，解释道：“这么说吧，只要向槐还在海城，那么向清洛就是安全的。”
这次她听懂了。在向雄的计划里，‘换脸’这一方案，得两人都到位才能施行，缺一不可。但她还是不放心，万一向雄担心夜长梦多，先断了清洛的生路呢？比如打断腿，弄坏她的嗓子……被自己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宁意连手机都要握不稳。希澈比她更快一步的出声，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我见过她了，她现在除了肚子比之前大了点，其他的没什么变化。”
他这么一说，宁意才想起清洛还怀着孕的事。以及……“对了，你现在几个月了？”
希澈的话让宁意眼皮一跳，下意识抚上小腹。那里已经有了明显的凸起，但因为这一胎实在太过顺利，顺利到她时常会忘了自己是个孕妇。但希澈的话提醒了她，算算日子也怀孕有三个月了，她还没有做过产检。宁意内心升起一丝自责，正好明天下午没课，她得抽空去趟医院把产检做了。她想的入神，丝毫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双眼睛正牢牢盯着自己。“你……”希澈许久没听到回话，刚要开口，倏地听到宁意这边响起一道尖锐的女声。“乔宁意，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宁意闻声回头，正对上周情隐约兴奋的表情。对方见她不语，眼里精光更盛。“你有没有搞错？带着小孩来上班也就算了，你竟然连自己是孕妇的事实都要隐瞒？这件事易老板也不知道吧？所以还要把领队的任务交给你，乔宁意你好深的心机啊，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周情叭叭一通输出，不等宁意出口，便迫不及待的进了大楼。她脚步飞快，甚至已经想象到易苁知道乔宁意是个孕妇后的盛怒辞退她的一幕了，畅快的连步伐都轻松起来。宁意抓着手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的确，易苁并不知道她怀孕的事，而怀孕对于一个舞者来说更是致命性的存在因素。这就意味着，有近乎一半的舞蹈动作她无法做到标准，甚至连做都不能做。虽说舞蹈老师仅仅起到教导的作用，但如果连在学生面前示范标准动作都做不来，那她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这的确是她的失误，没有提前想到这些，毕竟她真的经常性忘了自己还怀着孕……“听起来你的求职路并不顺畅，乔宁意，不如你来当我女朋友吧，我养你。”
耳边是希澈真假参半的戏言，宁意头疼的按了按额角，没好气道：“我记忆没出错的话，就在一周前你对我说过，你被踢出【海晏】了。”
还可怜巴巴的求收留，这会儿就又能养她了？希澈没忍住笑出声来：“你提醒我了，我现在是个‘乞丐’的人设来着，那怎么办，不如我端着饭碗去你工作的地方要饭，你同事再来恶心你，我就追着她要饭，要来的钱养你，你看行得通吗？”
被他这么一贫，宁意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她欠了欠唇角，叹了口气：“或许没这个机会了。”
易苁知道她怀孕的话，应该不会再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