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宁意的到来,仓库里的男人们自觉让出地盘。先前敲车窗的男人叫阿刀,主动把自家娘们的房间让出来,大老粗们不懂细活,新换上的床单皱皱巴巴的铺在床上,一眼看过去,有些滑稽。阿刀挠头:“干净的。”
希澈挥挥手,阿刀如获大赦,拍了拍屁股溜得飞快,临走时煞有其事的做了个手势。人走远后,宁意好奇的问:“那个手势什么意思?”
男人低笑一声,大咧咧坐在床上,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让我今晚全垒打。”
宁意沉默,扭头去整理杂乱到插不进脚的房间。希澈勾唇,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因为弯腰的缘故,雪白的开衫毛衣滑上去些,露出一截细白的腰肢。原本懒懒散散没个正形的坐姿瞬间端正起来,别开眼,没两秒又转过来,蓝眸直勾勾盯着那片白生生的好颜色,喉结滚动了下。宁意简单收拾完,一回头就看见男人双目发直,原本白净的脸憋红一片,整个人像被扔进了蒸笼里,连呼吸都快要具象化成了白汽。“你怎么了?”
希澈恍然回神,想起刚才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啧了一声。“没怎么,你收拾下,一会儿跟我去接你朋友。”
他这话说的突然,没有半点铺垫,导致宁意乍一听到愣怔了片刻,反应过来后面露欣喜:“我没什么要收拾的,随时都能出发!”
希澈挑眉,点点头:“成,那我走时叫你。”
他说着出了仓库,朝不远处那群男人聚集的地儿走去。宁意的心思却再也沉不下去,老实说,希澈昨晚把她带到这儿时,她已经做好了要打长久战的准备,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结束了。等这次把清洛的事情解决了,她们就可以像之前畅想的那般,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她相信!……希澈挑的时候刚刚好,正是向雄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与艾德文的博弈上,分身乏术之时。因为提前踩好了点,营救的过程十分顺利。从面包车开入别墅区,到把人带出,前后还不到二十分钟。诚如希澈所料,向清洛在没见到宁意之前,整个人十分警惕,如果不是宁意,这次计划多拖一秒都极有可能节外生枝。当然,这些都与宁意无关了。向清洛成功被带出来,接下来只要她们安全回到海城,一切就都能尘埃落定。但谁都没想到,变故来得如此迅速。就在他们上了面包车,准备驱车离开时,四面八方涌来数十辆车,死死将他们堵在包围圈里。向清洛紧张的抓着宁意的手,本就瘦白的小脸此刻更是像薄薄的纸片一般。“别怕。”
宁意轻声安慰她,纵使她的心也高高的提起,她侧首去看希澈。男人面色沉冷,眉宇间浮着阴郁的狠色。看来他和向槐想到一块儿去了,彼此都觉得对方不能再多留了,否则迟早成大隐患。只不过这一次,又被她抢先一步动了手。希澈嗤笑,目光直视正前方:“坐稳,我们要出发了。”
宁意闻言紧紧攥着安全带,握着向清洛的手心里沁出了一层冷汗。前后左右都堵满了车,没给他们留一线生机。显然,布局的人是抱着要他们命来的。她不觉得他们能在这种程度的防御下突出重围。宁意抿了抿唇,正要开口,身旁的向清洛突然身子一震。“等等!”
她喊得急,声音又尖又细,尾音几乎要劈开。下一秒,她整个人前倾在副驾驶的椅背上,手指死死抓着布艺座椅。“等等,等等……”向清洛失神的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睛牢牢盯着前方车辆后头乌压压的人群。希澈拧眉,脚已经搭上了油门,身边的女人传来一声近乎呜咽的尖叫:“等等!我看到他了!”
他?宁意疑惑的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窗外安静的落针可闻,外围的黑衣人蓄势待发,一切看起来并没什么不同……不对!那是什么?宁意瞳光一颤,视线里,原本固若金汤的防守突然塌陷了一块。镇守在外围的黑衣人围成的包围圈突兀的露出一个缺口,从最外围以骇人的速度坍塌到内围。近了,才看清那是个人。穿着和那些保镖同样的黑色制服,像一把瘦长的黑刃,以血肉之躯硬生生劈开了一条生路。向清洛的身子在发抖,眼眶里豆大的泪珠往下掉落。“为什么,为什么!我恨你晏眠付!”
她打定主意要恨他到底,为了报复他,她留下了这个孩子。她想过最恶毒的方式,是在孩子成型之后,带着孩子当着他的面从高楼一跃而下。她要成为他一辈子的噩梦,让他的后半生都活在悔恨和愧疚里!可是他多恶劣,在她恨得最浓烈的时候,用这种方式瓦解她所有的恨意。男人为他们开出了一条路,但他一人撑不了多久,身上的黑色西装被血浸染的黑红,溅洒的鲜血将他的发丝打湿。他在人堆里杀红了眼,身上落了左一刀右一刀恍若未闻。希澈清楚,这样打下去,他活不过十分钟。这十分钟,是男人用生命为他们争取到的逃生时间。希澈紧握方向盘,对后座的两个女人道。“坐好。”
油门踩着尾音踩到底,车身抖了下,迅速冲出去。向清洛脑子一懵,回过神来扑到车门旁:“不行,我要下车!”
宁意抱着她的肩膀,又不敢用太大的力。挣扎间,失控的向清洛无意踢到小腹。她脸色顿时惨白,口中发出一记闷哼。砰——这记闷哼在车与车的相撞中被淹没的彻底。希澈庆幸今天开的还是这辆改装车,耐造。普通的汽车基本受不下这下油门踩到底的撞击,车辆堵成的围墙被突破,很快冲出了别墅区。向清洛声音嘶哑,喉间发出类乎小兽的哀鸣,整个人无力的滑坐下来。冲出别墅区就意味着基本上脱离了危险,希澈紧绷的神经松懈少许。他望了眼后视镜,瞳光却在瞬间骤缩。车子猛地急停在路边,他下车开门,扶起宁意蜷缩着的身子:“乔宁意,你……”话音卡在了喉间,希澈看着女人身下晕染开的腥红,脑中嗡鸣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