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找到您的人！”
病床上的男人唰得抬眼，手掌紧攥。秦许无知无觉，还在一个劲的道：“那天之后，我就对乔小姐另眼相看了，那可是山崖啊，足足五六米，我一个大男人都不敢贸然跳下去，但她看着瘦弱的一阵风都能给刮跑，竟然眼睛都不眨就那么跳下去了！对了，她脚踝受伤，医生说她本来就有旧伤，要是再不好好养，以后那只脚怕是要废。我还劝她去休息来着，但她不听，一直在这儿守着您，今天早上我实在看不去，强行让人把她带去休息了，闻总，她可真……”特助噼里啪啦一通输出，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不对劲。一抬头，对上一双清寒的黑眸。脑子顿时嗡的一声，只有两个字。完蛋。一不小心得意忘形，暴露自己提前把他车子没刹车告诉给乔小姐的事实了……闻乔的cp头子刚刚诞生，遂，卒。得意忘形的后果是，扣除了他接下来一个月的所有休息日。很好，他再也不愁没有理由推掉母上大人攒的相亲局了。社畜的尽头大概是死在工位上。这场上下属对话，在下属生无可恋的表情中结束。秦许要走时，闻青砚忽地问。“我出事的消息散出去了吗？”
提及正事，秦许立刻正了背脊，颔首沉声道：“都按您的吩咐传出去了，老宅那边果然有动静，另外，您的……母亲。”
闻青砚眉眼不惊：“继续。”
秦许舒了口气，接着方才的话题：“她见的人里，温家母女也在其中。”
这是汤佳期开始布局了。那女人蛰伏这么久，总算开始真正的动作，不枉费他这一番自导自演的‘垂危’。前些年他建树太多，形象过于坚不可摧，导致汤佳期始终不敢贸然出手。但留这个女人在闻家，迟早要坏事。曾经他也试图通过动她的蛋糕，想逼她动手，汤佳期却不上当。那女人格外能忍，心机谋略亦不是艾德文之流可比的。既然她不出手，那他就适当的做出让步，只有他退，她才能进。不玩把大的，骗不过汤佳期。但他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个乔宁意。闻青砚合上眸，任由心中暖意疯长。他要护在身后的人，总是无数次义无反顾的走在他前面。有这样一个人在他身边，他怎敢不好好活？刀山火海他下，只求她不要走。……宁意这一觉睡得格外冗长。大概因为两天没合眼，也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精神太过紧绷。加上药物的作用，睡眠直线沉底，睡得很深，什么都没梦到。醒来时，窗外有风吹来，拂过她的鼻尖，夹杂着她所熟悉的冷冽松香。她睁开眼，微微偏头便看见男人坐在窗下，随手翻书。书本页发出滞涩的摩擦声，白噪音让人的心变得格外平静。“醒了。”
闻青砚合上书，朝她看去。男人眉眼温沉，黑眸中清亮倒映着她的身影。宁意嗯了一声，没再出声。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空气在静静流淌，这份静谧是他们之间难得的时候。好像撇开了过去种种，只是单独的两个灵魂在对视。放下成见，撇开防备，忘掉爱恨。这一眼，仿佛成了永恒。良久，宁意掀开被子下床，她的左脚明显使不上力，导致她的瘦弱的肩膀看起来一边高一边低。闻青砚心口倏地酸涩一片，他哑声道：“小七，我们还像过去那样好不好？”
宁意已经走到他跟前，她微微俯身，掀开他未打理的额发，长度已经盖住眼睛。这样的闻青砚和出租屋里的那个少年很像，身上有一种值得她奋不顾身去保护的破碎感。她眸光动了瞬，看着额发下一片鹅卵石大的青紫。“破相了。”
她道。闻青砚揽住她的腰身，仰着脖子任由她拨弄头发。他问：“丑吗？”
宁意摇头。他依旧耀眼，离她越来越远，高高悬挂在夜幕之上，在他擅长的领域里发光发热。他们之间隔了一条跨不过去的天堑。他朝她招手，她看见了，却拼尽全力也无法抵达他身边。这是现在的闻青砚，给她最直观的感受。回不去的。他们都不再是从前的他们，时间把他们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两类人。“闻青砚，我现在很不确定，你到底还爱不爱我。”
宁意的声音很轻，却又很重，重得像一块大石，压在他心口。闻青砚回望她，声线哑涩：“可我很确定我爱你。”
“不是这样的。”
宁意去触碰他额角的伤，眼神微闪。“你的精神生病了闻青砚，现在的你，并没有判断的能力。”
他可以处处为她着想，分手后仍旧一刻不停的关注她的动态。宁意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她困难时默默出手替她扫平障碍，但直觉告诉她有。但同时，他也能不顾她的想法，伤害她的朋友，无视她的请求，冷眼看着他们死去。这份复杂的矛盾感，从她知道他患有情感淡漠症后便一直梗在心头。她问了医生后，找到了答案。宁意目光飘忽着，思绪回到一天前。……心理诊室内。宁意不安的坐着，等待着医生的判断。“情感淡漠症，说的通俗点，类似于抑郁症、自闭症之流，都是精神病的一种。并且不知道什么原因，你口中的他，现在的表现更偏向于人格分裂和偏执症。”
医生接着道：“这也是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它们同属于一个类别，可以理解为，是由情感淡漠症分裂出这种症状。”
偏执症的人，会对自己认定的事情抱有百分百的笃信。就像他觉得，他爱她。但这并不代表，是完全正确的。宁意心沉到谷底，唇线紧抿。“打个简单的比方，他拿着一个苹果，但他认定那是橘子，我们正常人的思维传达到大脑时，通常伴随着外界的声音，我们受那些信息干扰，最终传达到大脑时，是百分之七十的主观，加百分之三十的客观。但病人没有，他们接收不到外界的信号，脑海里的那些思维，全部都是百分之百的主观。”
“但这主观不一定正确，就像苹果不可能是橘子，只是他潜意识反射出来的一种结果。浅显的说，他八岁时喜欢吃梨，但长大后口味变了，八岁之后他没再吃过一口梨，但如果有人问他最喜欢吃的水果是什么，他还会毫不犹豫的说，是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