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人应声去试,无奈都败北而归,那小姑娘毫不怯场,技高人胆大。仍在挑战。太后轻笑摇头,忽然起身说:“我去会会她,想当年,我也喜欢踢毽子。”
漪澜慌了,众人乔装改扮就是怕被人认出,如今太后还去出此风头。但致深却迎合叫好,高声道:“吾家老人前来迎战。”
老太后英姿飒爽,来到台子前,见那小姑娘不屑地望着她说:“老奶奶,莫闪了腰。”
老太后却笑她:“小丫头,你这脚下的功夫还差着呢。”
说罢,脚尖勾起毽子,便连踢了几个花色,紧接着,那毽子或左或右,那毽子在她脚下飞腾如花。四周观战的人一阵阵喝彩,老太后来了兴致,同那个下场的东道主小姑娘比试起毽子,你来我往,接来送去,一番角逐,好不精彩。周怀铭在一旁品着小酒,看得怡然自乐。漪澜看得惊叹不已。“没想到太……娘亲她老人家功夫如此了得!”
“你没见识的地方还多着呢。”
周怀铭取笑她,眯一只眼打量漪澜,随手从桌上拈起一块儿烤红薯芝麻条子塞去漪澜口中,毫不顾忌。太后归来时不负众望赢得了一盘大菜,众人起身齐声庆祝,引来无数人的侧目。漪澜扶了一头热汗的太后落座,安公公和肃宁嬷嬷忙为太后布菜。周怀铭示意众人不可太过张扬,小心为妙。于是众人归坐,只由漪澜和致深这两个小辈儿伺候桌面儿。一家人吃得热火朝天,谈笑风生,好不热闹。吃酒时,太后感慨一句:“故地重游,三十载。这菜肴的味道,还是一如往昔。”
说罢神色惨然。周怀铭忙对漪澜挤眼,示意她拿言语掩饰。漪澜耳听栏杆外烟火升空的爆响,忙提醒:“娘,看,好大的烟花。”
太后这才侧目去观天宇上绚烂的烟花。漪澜才要起身,忽然发现几名鬼鬼祟祟的人不时望向这边,见到漪澜目光投来,忙躲闪开目光。漪澜扯扯致深的衣襟,致深了然地对她点点头,低声对太后耳语几句。太后点点头,目光中有些依依不舍。“澜儿,伺候娘去如厕。”
致深高声吩咐。漪澜扶了太后起身。不过远处那些人也陆续起身,一副机警的样子。“澜儿,”致深一声唤,漪澜回头。不过那一瞬间,周怀铭一把扯落她的瓜皮帽,一根松松的大辫子落在身后。漪澜猛一转头,刘海散落,露出女身。就听隔桌一人惊呼:“是个女的,这小媳妇生得真美。”
一个胖胖的纨绔子弟,衣着华丽,色眯眯地望着漪澜,垂涎三尺的模样在调侃。他腰间系着一条盘龙带,那是皇亲国戚的象征。“混账放肆!”
周怀铭愤然作色,一声怒骂,飞起一脚,眼前一条条凳踹飞,只拍去那人面颊。一声凄厉惨呼,条凳拍去那人面颊上,漪澜都没来得及看清那人长相,那人脸上已开了染料铺,一阵惊呼惨叫,众人见打架斗殴,纷纷逃窜。漪澜紧紧拉住致深,唯恐他生事节外生枝。“我剜下他狗眼!”
周怀铭不依不饶,撩起前襟系在腰上,就要大打出手。也不顾漪澜在身后拉劝,他力气大,险些将漪澜带个趔趄,那副鲁莽的模样,活脱脱邻家愣小子,哪里还有丝毫平素平稳沉着的总督模样。场面一片混乱,漪澜拉劝周怀铭还不时回头寻找老太后,只是太后和肃宁嬷嬷及安公公已不知去向。漪澜聪慧,立刻心领神会,致深他是存心故意如此。果然,那几个监视他们的人也挤在人群中没了分寸,四处找寻老太后的踪迹,可哪里还能找到?漪澜镇静下来时,已同致深被羁押在兵马司大狱里。致深满口骂骂咧咧,漪澜则扯着他的衣袖劝他不必再闹,心里也不知致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狱卒们提了水火棍进来,依着律法,闹事斗殴者先重责二十大板再论是非。周怀铭更是不服,那个宗亲子弟被放了,反拘拿了他二人入狱打板子。周怀铭大吼:“我是宗亲,你们打不得。”
“宗亲?啐!你说是宗亲,就是啦?凭证呢?家在何处,何人做保?”
听了狱卒讯问,可见这些人将信将疑。周怀铭骂道:“瞎了你们狗眼,连本世子都不认得了?熙成世子,御赐的混世魔王,谁人不知?”
又道,“派个人去我府上,怡亲王府,寻管家。让他来保我出狱。”
说罢,他从腰间摘下一块儿玉佩,又向漪澜讨要了些携带的银子塞给狱卒买酒。狱卒见他倒也识趣,言之凿凿似真是皇亲国戚世子爷,更何况怡亲王府成世子臭名昭著。那怡亲王可是摄政王。位高权重。再者,若非皇亲国戚腰杆硬,如何将个宗亲打得屁滚尿流动弹不得?果然,依约过了一炷香的时候,王府管家银伯带人匆匆赶来。“银伯!我在这里。”
周怀铭隔着牢门栅栏欢喜地呼唤着。银伯冷个脸,瞟了周怀铭一眼,踱步近前,横着梳着左右打量周怀铭,然后夸张地啧啧称赞:“小爷如今长本事了,老奴自当老眼昏花耳聋目瞎,听错看错。啧啧,果然是咱们府上的小爷呀。”
他压低声音,那声音只他二人听清,“小-铭-大爷”漪澜心里又气又笑,想是摄政王府闻听这消息,也被搞得人仰马翻了。堂堂总督当街同纨绔斗殴,只为纨绔多看一眼女人,这段佳话要流传市井了。管家银伯转身,拱手对送他而来的兵马司副指挥史拱手道:“大人,临行前我家王爷叮嘱,定不让大人难做。世子爷犯了王法,取保是可以,还是先重责二十大板,打得屁股开花,再交由老奴带回王府家法治罪,打断双腿。”
副指挥使慌得躬身附和:“王爷英明,大公无私,大义灭亲,我等效法之楷模。不过……”“银伯,我爹气昏头了吧?”
周怀铭似始料未及摄政王留了这手,慌忙高声阻止。若再晚了,板子就打身上了。只是他堂堂总督一品大员,在这兵马司牢狱里如个无赖地痞被辱打一顿,这让他颜面何存?银伯倒也干脆,挥挥手转身。指挥使倒也识趣,摄政王王府世子爷他哪里敢打,忙吩咐人送了周怀铭和漪澜虽了老管家离去。才出门,周怀铭就打躬作揖,一副谄媚的模样央告银伯:“您回去待我想干爹赔罪,改日我定登门谢罪。告辞了。”
说罢就要带了漪澜上车离去。可就在他登车入内,却发现车内端坐一人。“干,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