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傅言雪反应过来时,谢时宁已经后退数丈,猛的跌坐在一排筐篓中间,一脸惊诧的抬头看着她。“对不住!改日我自会向王爷解释清楚!!”
傅言雪抱着书,撒丫子跑回了三衙。谢时宁从后面看着,在一堆筐篓里挣扎了两下,眼泪都快出来了。他这是看上了一个什么怪胎啊?!傅言雪呼哧呼哧扛着五本书跑回了官舍,左想右想还是放在身边最安全,将书放回枕头旁边,瘫坐在床上,缓了几口气。方才……谢时宁应该没看到她怀里的书吧?谢时宁这大嘴巴,若是让他知道了,那基本就等于让全天下知道了。傅言雪抿了抿唇,觉得自己草率了。下午,傅言雪沉着心将公务都处理好了,为玉复审了一遍,没问题之后,下放和上交的两摞分开,有一堆是要送到东宫去给太子殿下过目的。提及太子殿下,为玉含笑轻轻撞了撞她的肩膀,满眼戏谑。傅言雪装不懂,没理会她,坐下来继续忙活自己的。为玉刚刚抱着一摞公文从公事房离开,傅言雪手头也没什么要紧公务了,她倒了杯茶,有些惬意的吹了吹茶盏上浮着的热气,正要将双脚搭在桌角靠着椅背喝着茶休息一下,一转头,便瞧见了在窗外负手站着的谢少昀。傅言雪不咸不淡的暼了眼,没理会。幻觉,又是幻觉。她在心里这么提醒自己。从门外站着的银星心里咯噔一下。傅将军这是咋了,醉茶啦?傅言雪揉揉眉心,不以为意的又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她再揉揉眉心,缓缓回过头,又看了一眼,视线在看到门外的银星时猛然顿住,手中的茶杯险些跌落,傅言雪急忙起身。“殿殿殿殿、殿下!”
她连忙行礼,不小心咬住了舌头,疼得她微微皱了皱眉。谢少昀觉得有些好笑,从门口进去,视线微垂,落在她被茶水沾湿的指尖。她手指纤长白皙,水葱一般,指尖微微露出些粉气,瞧着总觉得分外柔弱,实际上虎口常年我枪剑,磨起一层老茧,即便如此,这双手还是好看。“傅将军这么认真,想必是在考虑公事吧?”
“……正是。”
傅言雪梗着脖子扯淡。谢少昀笑笑,没戳穿她。银星也觉得,同自家殿下走得近了,一向耿直端正的傅将军都变得滑头了起来。方才他们分明看到,傅将军满脸惬意的撑着腿喝茶,能是在考虑公事?谢少昀慢悠悠的从桌后转到桌前,在傅言雪之前坐着的位置前站定,随后缓缓坐了下来。案桌上没什么东西,只有几摞整齐摆放的公文还有一套笔墨,略显空荡。谢少昀双腿交叠,右脚的脚尖轻点,微微晃动了一下。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傅言雪不太敢靠得太紧,生怕离得近了,把昨天晚上梦里的场景勾出来。不过这毕竟是上司,傅言雪还是有些狗腿的替谢少昀倒了杯热茶。“殿下请喝茶。”
谢少昀淡淡应了声,某种染上笑意。傅言雪觉得,自己同为玉郑少白那两个损友走得近了,好的东西没学着,偏偏学会了溜须拍马做狗腿子。她在三衙这段时间,明显比之前更狗腿子了。谢少昀接过茶杯,吹了吹上面的热气,抿了口茶。是三衙公用的茶叶,味道一般,茶汤也不清亮,喝进口中带着淡淡的苦涩,萦绕舌尖经久不散。这茶很一般,他却续杯喝了大半壶,傅言雪现在旁边,十分老实主动的给他添茶。谢少昀靠着椅背微微抬眸,趁着傅言雪低眉倒茶的空挡,明目张胆的瞧她。“咳咳!”
银星从旁看着,觉得殿下有点像先前宫里养过的那只摇着尾巴等摸头大白狗,毛茸茸的大尾巴摇来摇去,几乎快要起飞了,一双眼睛充满恳切和真诚,只等着主人腾出手来摸摸狗头。他敢保证,若是现在傅言雪真的伸手去摸殿下的头,他绝对能起飞。摇尾巴摇的。这么不值钱的样子,殿下究竟是跟谁学的?谢少昀收了收视线,冷不丁的凝了银星一眼。后者马上闭嘴低头,再也不敢看。“公事房里的公务,傅将军处理起来还习惯?”
“有几位同僚帮着,一切还算顺利。”
傅言雪老实的答,视线却一直不敢抬起来看谢少昀的脸。她怕就怕一看到这张脸,脑袋里就浮现出做过的那些梦。罪过罪过。“嗯。”
谢少昀应声,嘴角微不可察的沉了沉。她好像,在躲他。傅言雪神游天外,完全没注意到谢少昀的神色,直到他屈指敲了敲桌面,她才意识到,他杯中的茶空了。傅言雪急忙拎着茶壶给他添茶。添着茶,热气袅袅,隔着热气,傅言雪才敢抬头看谢少昀一眼。眉宇略狭长,眼中多柔情,这么瞧着的时候,总觉得他是个极温柔多情的人,尤其是眼尾染上些许红晕时,尤其明显。恍惚间,画册子里的某些场景在傅言雪脑海中一闪而过。几乎是腾的一下,傅言雪的脸马上热了起来,红了一片。不等傅言雪主动回神,杯中茶水已满,茶水漫出,湿了大半桌面。“殿下恕罪!”
傅言雪急忙伸手去擦,碰到壶嘴流出的滚烫热茶,不由得缩了缩手,嘶了一声。白皙的手背烫的通红。“怎么这么不小心?”
谢少昀紧张起身,伸手拉过她的手,看到被烫红的手背,眼中浮出些许怒色,拉着她跑出公事房,去旁边的院子,盛了桶里的凉水,浇在她的手背上。冰凉的触感,中和了手背上烧灼的痛感,傅言雪皱着眉看着手背上通红一片,疼的抿直了唇。“殿下恕罪。”
谢少昀突然就笑了,有些无可奈何的抬眸看她一眼。“你烫的是自己,同我赔什么罪?”
傅言雪应了声,看着手背缓缓流过的水流。他的手指握住她的手,指节有力,她有些懵,忽然就恍惚了一瞬。“殿下看过自己的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