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被发现了身份,但这对辛夷的日常毫无影响,当然是该做丫鬟还做丫鬟了,不然还能奢望什么?拜托,醒醒,即便是一等公之女,但在爱新觉罗的面前,那也只是奴才好吧。她穿越的是九龙夺嫡,不是还珠格格,这里可没有会和侍卫做异姓兄弟的皇阿哥。咦?也不对,虽没有那样的皇阿哥,但未来她说不定还能看见个视仕途为禄蠹的贾石头?额……还是算了吧,即便现在贾代善还活着,但荣宁二府绑一块也尚比不得董鄂家,不管贾石头届时再会有多少惊人言论,反正她这辈子是承不了那余荫的。不想了,不想了。不过,也不知是康大佬治理得好,还是当初电视剧为了推动剧情才会那样拍,反正辛夷原本所想的,类似于微服私访必出大案之类的事情,是一个都没有发生。他们明面上一行九人就这样,堪称风平浪静的,进入了直隶省保定府的辖区。好吧,说真的,是有点无聊了。辛夷她又不缺见识,对于这种状似富贵,但实则还没她当初穷游舒服的旅程,那真是半点都提不起来兴致。更别提她每日还要打起精神讨孝庄欢心,就更累了。但累心可以,累脸不行。一进城,辛夷便睁大一双眼睛的趴在车窗旁,做出小孩子看什么都好奇之态。一边瞧,还在一边咋咋呼呼的学给孝庄和苏麻喇姑听。她虽不知她自己这副小儿情态,到底能不能骗过几位人精,反正看破不说破,既然孝庄看起来挺纵着她这副没规矩的样子,辛夷就纯当自己是在彩衣娱尊了。等安顿好车马住宿,辛夷尚来不及喝口水,就见康熙又过来邀孝庄同游府城。“……”她也真是佩服大佬们的无限精力,就半点不讲基本法,连孝庄和苏麻喇姑两位年过古稀的老太太,都愣是能比她一个小孩子体力好。这河狸吗?辛夷觉得不,但她觉得也没用啊。呜——“老祖宗您快看,那一圈围了好多人哇,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哎。”
辛夷伸长了脖子的张望着,几乎左脸写着“想去”,右脸写着“不去白不去”,脑门上还顶着一句“老祖宗就答应吧”。孝·老祖宗·庄点了点辛夷额头,嗔道:“都玩了这么久,怎么还没个消停时候,这么多人挤来挤去的,小心有拍花子的把你抱走,到时老祖宗可不会找你。”
辛夷歪头蹭着孝庄袖口撒娇。“老祖宗总是吓唬奴婢,奴婢知道,您才舍不得奴婢呢。虽然奴婢不堪大用,但要是每天没奴婢闹您,那您这一路上可得少多少乐子啊,奴婢是不是很重要?”
“真是个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要我说,这每日里若是能没你吵着我耳朵,我怕是连饭都能多用两碗了。”
话虽如此,可看孝庄脸上的笑容,就连康熙都不得不承认这董鄂家的小格格,在哄人开心这方面,是着实有一手。唔……难不成是因为他几个女儿平日都太规矩了些,才不能让皇玛嬷展颜?再想想后妃中勉强能得青眼的宜妃,难不成自家皇玛嬷就是喜欢这等泼皮性子?咦~那可有点可怕。这会儿功夫,纳兰成德已过去看明了情况,回来道:“禀老爷,前面乃是有一碧玉年华之女在卖身葬父。”
孝庄闻言,连眼皮都没抬,只还在低头逗弄辛夷。“怎么,刚不是你吵着想要看热闹的吗?怎么这会儿听了,又不感兴趣了?”
康熙几人不由看了过来,也都有些好奇。这汉家女子肯抛头露面的出来卖身葬父,说来也算孝行一则了,要不是听到孝庄问话,他们此刻怕是都已经抬脚过去,怎么这小丫头反而会是这个反应。难不成是大小姐不知民间疾苦?那么董鄂家的教育可是就有点问题了。近来已被锻炼得神经敏感的辛夷,一下察觉到这份微妙变化,心中不由咆哮:爱新觉罗家的人简直全都是神经病,真的是再没有比他们还不好刷的好感度了!可咆哮归咆哮,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得出声解释。“回老祖宗,奴婢不是不感兴趣,就是……就是有点为那姑娘的父亲难过。”
然而,不等康熙等人自以为理解的夸上她一句善心,便听辛夷继续说了下去。“都说死者为大,可他都已经过世了,却还要被自家女儿这般利用,真——”纳兰成德忍不住打断。“你怎可以这样说,那位姑娘都已经如此可怜了。她为女子,却肯卖身葬父,明明是一片孝心,却被你用上‘利用’二字?小小年纪,便口出秽语,简直恶毒。”
孝庄不悦道:“成德……”不论辛夷所言对错,现今她既跟在孝庄身旁,就绝没有纳兰成德能骂的道理。纳兰成德一惊,忙低下头:“成德失言,还请老祖宗责罚。”
辛夷可不想平白招了叶赫那拉家的眼,拉了拉孝庄的手,求情道:“老祖宗,成先生一贯温和,奴婢并不想先生误会奴婢,您能否让奴婢先跟先生解释清楚?”
“好,就依你个小丫头,但要是解释不清,连成德那份,便一并罚在你身上。”
“奴婢多谢老祖宗。”
辛夷一脸甜笑的应下,站出来对上纳兰成德。废话,她连不平等条约都已经签了,还磨蹭什么。“成先生。”
辛夷轻施一礼,纳兰成德颇为尴尬的避了开去。确如她先前所言,纳兰成德性子温和,不然也写不出那么多缠绵悱恻的诗句,更不会因为骤然见到一孤苦女子,便顷刻共情到如此地步,都忘了是在和谁同行。是故,哪怕刚刚他的失态,也能说是因辛夷而起,但在辛夷出言为他求情后,纳兰成德也做不到把这一切都当成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再面对辛夷时,纳兰成德不免气弱。即便还是不认同她的话,可总归火气是降下来了。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没想到对方会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