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是嫌我说话难听,当初我便看不上她,就贾氏那个性子,别说是进了四阿哥的后院,就是嫁去普通人家,也根本讨不了好去。”
随手拈了块糕点,沙达利一点点抿着磨牙玩。“明明看上去也算是个爽利的性子,但稍一接触便能发现,这人骨子里就只会逃避。”
“不管是嫁给了谁,初时对方或还会被她的模样、才情迷一下眼,但这就跟一株经不得风雨的花儿似的。”
“不遇到意外还好,可生活又岂是能一帆风顺的,有点什么挫折,这人怕不就是要暴露本性。”
“即便遇上个规矩的人家,仍肯给她体面,偏自己还是个拎不清的,心思敏感得不行,看着跟你说说笑笑,指不定心里怎么自怨自怜。”
“外加她家里又是那个情况,只怕身边人说上两句,便自己先跟枕边人离了心,只念着原做姑娘时的好来,底下子女都得跟着遭殃。”
辛夷嘴角微抽,十分怀疑沙达利是不是有背着她,去翻过原著了。“更别说她现在还做了四阿哥的侧福晋,这爱新觉罗家的爷们都是个什么性情,谁有那风花雪月的工夫,去陪她做梦的。”
“你啊。”
沙达利看向辛夷,“可快收收自己那点善意,不值当的,便是你帮了她,人家也不会领情。”
“人家可是高贵着呢,才不屑于用什么家世、手段,只一心求着份最真挚的感情,盼着要拿真心换真意呢。”
“没听刚怎么说的,现今人家可是连佛经都抄上了,投其所好?”
沙达利自己说着这话,都觉得一阵腻歪。“切,她要是能想到去用苦肉计的话,那我还算能高看了她一眼,只怕人家纯粹的,心无杂念呢。”
辛夷挥了挥手里的帕子,“行了行了,我一开始就不该招你,这好好的事,怎么被你说得这么晦气的。”
“明明是你先提起那人来恶心的我,现在反倒是嫌我晦气起来,我可真是太冤枉了。”
沙达利张了下嘴,正欲起势,突然想起上次闹出来的乌龙,连忙扭头往门外看见。见门外远没有胤礽的身影,这才又继续了下去。“哎呀,我这可真是一片痴心错付郎,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我的好太子妃呀,您可真是好狠的心呐——呐——啊——”辛夷被她嚎得是浑身一抖,也下意识先看了眼门外。嗯,没人在,安全。“去去去,这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怎么,见天的戏还没看够,现在又自己演上了?我往日怎么不曾发现你还有这个爱好的。”
沙达利仰天长叹。“没办法,都是生活所迫。”
转头问起了辛夷。“哎?说来,你这平日里都在忙些什么啊,我现在可都是不知道该要如何打发时间才好了。”
所以说,这满族姑奶奶的日子原本太是自由也不好,如今一嫁人,落差实在太大,真的是很难能平心静气下来。“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你若是真没事做,就趁着这个时间,多去荣妃娘娘那里说说话,或者关心关心三阿哥的。”
又压低声音道:“还有你家那两位,既知道她们都不是省油的灯,小心玩得太过,最后阴沟里翻了船。”
辛夷可从不敢小看如今三阿哥的后院。一个大李佳氏,一个田氏,这二人在野史中,可都是能压其各自主母一头的厉害角色。“确实。”
沙达利认同的点点头,“若是只有她们二人中任意一个,我早没这份闲心来和你说话了。”
“但架不住我命好,有了俩。”
举起右手比了一个V,沙达利食指与中指相碰,像钳子一样夹了两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只要确保她二人没有联手的那一天,便真是能高枕无忧了。”
一副得意的样子。“连小鱼小虾,人家自觉就帮我给清理了,简直是再贴心不过。”
甚至,那俩人好用到,沙达利都开始暗自盘算起,能不能借她们的手,把嫡母强塞来的嬷嬷给处理掉。只可惜,真要是这么做了,只怕她也不得不下手去收拾其中一人,好给嫡母那边一个交代。沙达利还真是有些舍不得。不过思及此处,她还真是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你可知当初跟在孝懿皇后身边的那位容嬷嬷,现今是在何处吗?”
辛夷进宫时,孝懿皇后早已过世,倒不曾再调查过对方身边都有什么得用的人。听沙达利提起,才觉疏漏。只是这“皇后”与“容嬷嬷”放在一起,难免让她联想到了童年经典。辛夷直言不知,又问她:“怎么,难道是你想要将人讨来身边吗?那我回头帮你问一问的。”
沙达利轻咬下唇,小幅度摇了摇头,然后马上笑了起来,扬声道:“容嬷嬷尽心伺候孝懿皇后一场,我家中十分感念,这才多问了一句,二嫂若是方便的话,或可帮我留意一下,总归我是有心照拂对方的。”
目光划过屋中的宫人,沙达利看向辛夷,暗含肯定的闭了下眼睛,抿唇一笑。很快她二人便谈起了其他的话题,天南海北的,真当就是无聊的抱怨。直等把人送走,辛夷才掩在袖中,指尖回拢,摸了摸自己的手心。方才沙达利在离开之前,飞快在她掌心划了三下。三?三什么?三阿哥?还是,沙达利她自己的三哥,隆科多?容嬷嬷?隆科多?那么,是四阿哥吗?辛夷望向阿哥所的方向,微微眯了下眼睛。“子团,你走一趟永和宫,问下德妃娘娘此刻是否方便,就说是本宫今日处事不周,预登门向德妃娘娘赔罪。”
还真是要谢谢贾家她们,给了自己一个如此好的借口。不管四阿哥那边想要做什么,她干预不了前朝,也掌控不了后事,但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让这缺口从她手下溃泄。容嬷嬷?这三字在她心里可是忠仆的代表,但若各为其主,还盼对方,别那么尽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