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一颗眼球，两只瞳孔。两颗眼球，四只瞳孔。非一般的瘆人。没有思想准备的人，难免受到惊吓。但童童的下一句话，更是吓到了许秦。“你……终于来了！”
声音明明是从童童口中发出，稚嫩的童音，却有股沧桑的味道。“你……是谁？怎知我要来？”
许秦喘着气问道。对方若非故弄玄虚，那么对许秦的世界观绝对是一个莫大的冲击。“童童，是你吗？”
方小雅着急的问道，她总感觉，童童像是被什么附身了。“嘻嘻，小雅姐姐，是我呀。”
童童声音轻快，恢复了小女孩跳脱的模样，甚至，双瞳已经合二为一。这一次，许秦惊讶了。童童似乎有种天赋异禀，瞳孔单双可以自由切换。切换成双瞳的时候，她好像认识自己，抑或是真如传说中的那般，看到了未来。但是合二为一的时候，似乎就连这个世界也看不见了。方小雅疑惑道：“童童，那你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我有说什么吗？”
童童歪着头，一副萌哒哒的模样。“这……”方小雅皱眉看向许秦。许秦蹲下身子，拉住小女孩的手，柔声道：“童童，奶奶不在了，你一个人怎么生活啊？”
“没法活了，要不，你当我爹吧！”
“啊？”
许秦直接愣住。他倒是不排斥拥有这样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儿，但他没有当爹的经验啊！“童童，别闹了，大哥哥很忙的，以后姐姐照顾你。”
方小雅忙不迭道。在方小雅看来，许秦的确很忙，忙到都没时间跟她谈情说爱。“童童可以照顾自己，但童童想要一个爹。”
小女孩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无法拒绝。下一刻，她突然说道：“小雅姐姐，以后我喊你妈妈吧！”
“啊？”
方小雅愣了一下，俏脸一下子红透了。让许秦当爹，让她当妈，那他们岂不就成了一家子？许秦直接将童童抱起来，感觉也就三四十斤的样子，在她光滑的小脸上蹭了蹭。“童童，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了。”
“你爹从小也是个孤儿，多亏了你师爷，否则都未必能够活下来长大成人。”
“不过，你跟着我，得离开这，去到城里，你愿意吗？”
“爹，我愿意。”
童童脆声说道，还抱着许秦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哎吆，这一口简直让老父亲心花怒放，“好好好，还有一条，城里人不叫爹，人家喊爸爸。”
“粑粑！”
“哎，乖女儿。”
就很奇怪，许秦抱着小丫头，感觉特别亲切。看到这一幕，方小雅背过身去，默默擦泪。许大哥是个有本事的人，看上去还那么有爱心。童童跟着他一定会幸福的，她替童童感到高兴。而且许大哥好像很爱小孩子，如果她给许大哥生一个，他一定也爱得不得了。想到这里，方小雅一张脸犹如火烫。就在这时，一只小手拉她：“小雅姐姐，你要当我妈妈么？”
“啊！”
魂不守舍的方小雅被吓了一跳。“看上去小雅姐姐还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那就算了。”
“啊，那个我……”“童童。”
许秦打断了方小雅，“今晚我跟小雅姐姐过来是为了……”这才想起正事的方小雅忙不迭道：“童童，你奶奶有没有跟你讲过如何解蛊。”
“只讲过一种，就是情蛊。”
童童不假思索。方小雅迫不及待道：“什么，太好了，大祭司她怎么说的？”
童童面带疑惑：“小雅姐姐是给谁种下了情蛊吗？是不是我爹……爸爸？”
“是！”
尽管童童看不见，方小雅还是羞红了脸。童童说：“那必须要解开了。”
方小雅诧异道：“童童，为什么呀？”
童童捧着许秦的脸，“因为我会有很多妈妈，很多弟弟妹妹。”
许秦脸一黑，“小孩子不要瞎说。”
但是他很惊讶，难道这小丫头真能看见未来？方小雅情绪明显变得有些低落。童童没有注意到方小雅的情绪，自顾自道：“奶奶说解除情蛊，要在月圆之夜，用七星针刺穴，最后合体。小雅姐姐，什么是合体呀？”
“啊？这个……”方小雅红着脸低声说，“这个我们还得琢磨琢磨。”
看了眼窗外夜色，一轮圆月高挂在夜空。今天刚好是农历十五。“许大哥，时间刚刚好，我先回去准备。”
“也好，我随后就到。”
许秦有些话要跟童童单独讲。等方小雅走后，许秦找个椅子坐下，将童童放在腿上。“人生真是奇妙，让我莫名其妙有了一个闺女。”
“爸爸，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从今以后，你就是我许秦的女儿。”
“可是以后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我怎么办？”
“你是大姐姐。等到了城里，咱们老许家要立个户头，你就是户口本上第一个孩子。”
“嗯嗯。”
尽管不能完全听懂，但只要许秦没说不要她就行。“童童，还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要认真回答我。”
“什么？”
“你现在能看到我吗？”
许秦将手伸到她的眼前。童童摇了摇头。然后她着急起来，“童童想看到爸爸。”
随着这句话，她的单个瞳孔就分裂成了两个。就像细胞分裂。这一次，许秦冷静了许多。“你还看到了什么？”
“一条大蛇，好大一条蛇，它要咬爸爸！呜呜呜……”童童吓得扑在许秦怀里哭了起来。“童童，童童不怕，爸爸没事。”
安抚了半天，小丫头才止住哭泣，许秦看过去，梨花带雨的小脸上，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只有一个黑漆漆深不见底的瞳孔。许秦隐约确定，童童瞳孔分裂后，可以看到这个世界，同时还能看到一些未来的东西。可是，童童既然叫他一声爸爸，他就希望她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童童，等到了城里，我要治好你的眼睛，我要你像其他小孩子一样去上学，去享受童年。”
“嗯嗯。”
童童抱着许秦的脖子，在他脸上贴了贴。许秦这个老父亲心都酥了。跟童童一起，简单收拾了一个小包裹，又给大祭司拜了拜，爷俩就出门了。许秦单手抱着闺女，大步流星走向方大同处。显然，方小雅跟方大同通过气，所以，看到许秦抱着童童过来，方大同并没觉得奇怪。“童童，方爷爷抱，你爸有点事。”
“好的，谢谢方爷爷。”
童童转移到了方大同怀里。方大同笑呵呵道：“这孩子真是讨人喜欢。”
童童说：“爸爸，你是要跟小雅姐姐解除情蛊吗？”
“困了就早点睡，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童童很乖的。”
孤独的孩子，总是乖巧的让人心疼。生怕给人添麻烦惹人生厌，最终被抛弃。许秦摸摸童童的头顶，决定以后多陪陪她，让她感受到亲情和父爱。……解蛊这件事，复杂而且神圣。方小雅安排了一个特别的场所。一间孤零零的木楼，四周站着不少女侍卫。许秦走进去才发现，屋顶开了个大大的气窗，满月的清辉都洒了下来。屋里陈设也极其简单。一床、一桌、一凳，另外，木头洗脸盆架子上，放着脸盆毛巾。许秦发现床好像是竹子做的，这能吃得消？童童说了，解除情蛊除了月圆之夜，七星针刺穴，还要合体。许秦表示很为这张单人床的牢固程度担心。至于合体，其实可以理解。情蛊是合体种下的，也要经过合体来解除。有始有终嘛！“许大哥，小雅给你宽衣。”
“有劳。”
“躺下。”
“好。”
“我要下针了。”
方小雅拈起银针，找准穴位扎下去。许秦感觉怪怪的，除了师父，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扎针，对方还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方小雅下针的时候，嘴里念念有词。随着一根根银针下去，许秦眼皮越发沉重。最后彻底昏睡过去。而下完最后一根针，方小雅早已香汗淋漓，气喘吁吁。这七星针的作用，不只是催眠宿主，还有宿主体内的蛊虫。看了眼被朦朦月色笼罩的许秦，方小雅轻叹一声，咬着唇皮，轻解罗裳，完成最后一步。“小雅真的好喜欢许大哥。”
“小雅更害怕失去许大哥。”
“只求许大哥心里，给小雅留一个位置啊！”
一声尖叫冲破木楼，直上云霄。七根银针，尽数炸裂。外面的女侍卫，哪怕捂住耳朵，都有些难受。这个晚上，可是把她们的耳朵折腾惨了。那张竹床发出一声声令人牙酸腿软的“吱呀”声。没完没了。整整两个小时。许秦醒了，轻抚着发丝都被汗水打湿的方小雅，心中柔情翻涌。这个女孩，他也要呵护一辈子。但真的很奇妙，他跟方小雅之间，好像少了一丝联系。情蛊应该是解除了。天亮后，用罢早饭，许秦和方大同一起见到了钟离。钟离到底是一方枭雄，没有惧色，反而怒气冲冲，“方大同，你们到底要怎样？”
方大同却是笑笑，“不怎么样，只是送你们回家。”
“回家？”
钟离愣住，“漠北？还是……”“哈哈哈，钟离，你放心！我知道你铁定上不了天堂，暂时也不会送你下地狱，所以……”“所以是送我们回漠北？”
“没错。”
“你们有这样的好心？”
“当然没有。”
“你们惦记灵脉，想要据为己有？”
“聪明。”
“做梦。”
“疼疼疼，爹，我疼。”
钟离刚说完狠话，就听到儿子叫疼。许秦站在钟光跟前，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一根银针刺入钟光小腹，已经刺进去三分之一。钟离咬牙切齿，这个姓许太特么狠了，这一根银针下去，儿子丹田破碎，莫说武王，只怕连普通人都做不了。“好，我答应你们！”
钟离吼道。方大同两手一摊，“果然是聪明人，我们都还没提要求呢！”
“滚！”
钟离心态彻底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