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艺秀的话，让老阿姨顿时语塞。 昨天她女儿跟她们闲聊，说得兴起，另外也难免有些炫耀的味道，就说了她爸妈都有医保和退休金。 而且她爸妈每月的退休金加起来都有九千多，接近一万了，这水平即便放在秀州这样的大城市，也是完全够一家子日常开销，还有一些剩余的。 尤其对他们这些上了年纪退休的老人来说，每月这么多的退休金，这日子真的不要太潇洒。 当然，前提就是不要得了重病，尤其是白血病这样的重病，不然倾家荡产也很正常。 只是这点她女儿昨天跟郭艺秀和楚小玲吹嘘的时候，肯定是不会提及的。 而郭艺秀对她女儿很反感，不仅仅是因为她昨天吹嘘自己家爸妈退休福利多好，还一副看不起她和楚小玲的样子，觉得自己是秀州本地人而她们是外地人，尤其是面对楚小玲这个一看就是来自贫困农村的女大学生，她更是一副上等人看下等人的眼神，那种趾高气扬假装怜悯同情的样子，可把郭艺秀气得不轻。 就你秀州城里人了不起啊！ 这种人现实生活中还是有不少的，尤其是一些大城市里的底层小市民，即便领着救济金也看不起外地人，尤其是外地乡下人。 她女儿尽管昨天没对她们说什么过分的话，但也是够让郭艺秀讨厌的。 现在一听这位邻床老阿姨哭穷，还想求助陈锋，她就更觉得这一家子恶心了。 “唉，我那女儿就是喜欢吹牛。”
老阿姨又是长叹一口气说，“我和我老伴虽然每月有几千块的退休工资，但其中大半都要帮我女儿还房贷，她有两个孩子，家庭负担重。因此，这些年我和我老伴都没存下多少积蓄。现在我这一病，立马就返贫了，继续治下去，要不了多久就得倾家荡产。”
郭艺秀暗暗撇嘴，丝毫没有同情的意思。 主要是比起更可怜的楚小玲，这位老阿姨就算不得什么了。 而楚小玲倒是跟她同病相怜，很同情她，但她也能明白老阿姨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也想从陈锋那边得到金钱上的帮助，最好也能全包了她的医疗费用，若是也能一起送去国外顶级医疗机构治疗，就更好了。 这事她可做不了主，也不能傻得做烂好人帮忙给陈锋递话。 她自己都只是被陈锋救助的可怜人，能得到陈锋的救助已经是万幸了，哪还有能力去帮助其他人，而且还只是刚刚认识没两天的人。 见楚小玲两人都没回应她的话，老阿姨只能再次长叹一声，愁眉苦脸的继续装可怜说：“现在我卡里就只剩几万块了，家里该借的钱也都借了，接下来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完之后，她就开始伸手抹泪，一副伤心绝望的样子，以求能够取得这两个小丫头的同情和帮忙。 楚小玲到底心软一些，见此也就开口建议道：“阿姨，要不在网上向人求助吧。或者让你女儿弄一个某滴筹，知道吗？很多人在上面求助，筹集医疗费，也许能够帮到你。”
老阿姨听完这话，就不由声音哽咽道：“那个什么筹，我女儿早就帮我弄了，但到现在都过去十几天了，也只筹到几千块。网上也都求助过，但都没找到几个好心人。”
“啊，这样的吗？”
楚小玲有些意外。 “是啊，现在生病需要捐助的人太多了。不少都只有几岁大的小孩，还有一家人好几个得了重病的，反正一个个地表面上看起来都非常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跟这些人一比，我这已经五十多岁的老太婆就显得不惨了。但实际上，我也很惨，得了这病若是没钱治疗，我很可能活不过三个月。”
说着说着，老阿姨又开始抹眼泪。 楚小玲见此一时无语，郭艺秀却是有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阿姨，实话实说，你家这情况，跟网上那些真正需要捐助的人，可是好太多了，真没他们惨。别的不说，你女儿昨天跟我们说了，你家那房子现在就值个五六百万的，若是卖掉足够给你治病的了。”
老阿姨一听这话，顿时就想将女儿叫来狠狠抽一顿，瞧你能的。 “这……这房子若是卖了，我们住哪里？”
老阿姨只能一脸尴尬地这么说了。 郭艺秀冷笑道：“住你女儿家啊。实在不方便，就租套房子，又不是很贵。命肯定比房子重要，你说是不是？”
老阿姨彻底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了，房间里霎时就安静了下来。 郭艺秀见老阿姨终于住了嘴，停止了表演，心中不由暗自得意，也没再理会，自顾自地跟楚小玲说起了悄悄话。 直到老阿姨的女儿回来后，老阿姨才开口用本地话对着女儿一阵怒斥，她女儿顶了几句后，她骂得更凶了，她女儿最后只能无奈地不敢顶嘴，乖乖挨训。 老阿姨毕竟得病了，训了几分钟后，体力有些跟不上，才住了嘴。 她女儿这才连忙服侍着她吃饭，之前她回家去做饭了。 吃饭的时候，母女俩嘀嘀咕咕地用本地话说了好一阵，目光时不时地瞥向另一张病床的楚小玲。 她们商量好了，等陈锋下次过来的时候，她们就想办法也能求得陈锋的善款资助。 可惜，接下来连着三天，陈锋都没有再过来。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老阿姨的账户上已经没多少钱了，母女俩都开始焦急起来。 这天上午，老阿姨的女儿张潇潇也顾不得自己之前看不起楚小玲了，就觍着脸过来问：“小玲啊，那位捐助你的好心人怎么这几天都没过来？”
这时陪着楚小玲的是李小玉，闻言就皱眉替楚小玲说：“大姐，你问这个干什么？”
大姐的称呼把张潇潇气得够呛，她今年也就二十八岁，哪点看着像大姐了？直接叫声姐不行吗？ 只是有求于人，她也就忍了，但她也不再多说废话，直截了当地说：“我知道之前救助小玲的那位是大善人，现在我们家也非常困难，已经没钱给我妈看病了。我也想求求这位大善人大发善心，也能救助我妈。小玲，我知道你心地好，一定会帮我们的，对不对？”
李小玉之前已经听郭艺秀说过这家子的企图，现在一听果然如此，只能感叹这家子脸皮还真是够厚的。 “小玲她心地是很善良，但她帮不到你。”
楚小玲还没说话，李小玉就代她回绝了。 张潇潇见李小玉这个态度，就更生气了，冷着脸说：“我跟小玲说话呢，不用你越殂代庖，代表她说话。”
李小玉见她居然对自己这个态度，当下也不客气了，冷笑道：“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我和小玲情同姐妹，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当然可以代她跟你说话。不过，我现在懒得跟你说了。你不要再打扰我们了。”
张潇潇被李小玉这态度气得够呛，她很想跟李小玉大吵一架的，但也知道大局为重，不能将她给得罪狠了。 不然，等那个大善人过来的时候，她这边开口求助，李小玉肯定就会故意搅局。 “潇潇，改改你的脾气，怎么说话的呢？”
邻床的老阿姨适时开口，让张潇潇这女儿能下台。 张潇潇盯了李小玉一眼，也没再说多说什么，免得起冲突，径自走回自家老妈的病床跟前坐下。 “你怎么就不能忍着点呢？”
老阿姨小声用本地话埋怨。 “那女人太嚣张了。”
张潇潇压低声音说道，“这两天都没给我们好脸色，我主动向她打招呼，她都假装没看到没听到，真的很过分。”
“那你也得先忍着点啊。一切等我们拿到了那大善人的捐助之后再说。”
“知道了。不过，那人愿意资助这个乡下妹，不一定就会资助我们。妈，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
“唉，不求他，难道真的要卖房给我看病？总得试试看吧。”
…… 陈锋这天早上收到了从魔都那边寄过来的护照，然后就马上打电话给楚小玲，通知她做好出院出国准备，她的签证办下来了。 楚小玲听到这消息当然又是高兴又是带着点忐忑，她之前当然没出过国，更没出国去看过病，她这边去了国外是不是能治好？ 此时，她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通完电话，差不多十几分钟后，陈锋就过来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今天她们有事吗？”
陈锋进到病房，没看到楚小玲的三个室友，就好奇地询问。 楚小玲连忙解释道：“小玉去帮我办出院手续了。”
陈锋这才点头释然。 “陈大哥你坐吧。”
此时，楚小玲也已经脱下了病号服，穿上了她自己的衣服，样式老旧，带着土气。 陈锋看了暗自摇头，但暂时他也没打算给她买衣服，最快晚上就要出发去美力加了，也没多少时间给她买新衣服。 陈锋朝她点点头，也就在凳子上坐下。 “陈先生，你好。”
陈锋这边刚坐下，一旁一直等候着的张潇潇就满面笑容地走到他跟前，一脸的讨好和谄媚之色。 “你好。”
陈锋微微皱眉，但还是礼貌地回了一句。 张潇潇知道时间宝贵，李小玉都去办出院手续了，等她一回来，陈锋就要走。 于是，张潇潇就面露恳求之色，直截了当地对陈锋说：“陈先生，是这样的。我知道你是喜欢做善事的大善人，我妈她也得了白血病，之前刚刚做了化疗，暂时恢复得还算可以，但后期需要不少的治疗费用。现在我们已经凑不出太多的钱给她治病了，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们能借的都借，能想的办法都想了，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你看你能不能也帮帮我妈？求求你了。”
说到最后，她双手合十连连对陈锋鞠躬作揖。 陈锋皱眉站起身，说道：“我可不是什么大善人，你不要把我想的太伟大了。所以，我不会无缘无故地就去救助别人的，尤其是陌生人。我和你以及你妈之前都不认识，对你们更是一点都不了解，我凭什么要出钱帮你？你说是吧？”
张潇潇见陈锋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她，丝毫没有含蓄，不由愣在当场。 “陈老板，你不要见死不救啊！”
病床上的老阿姨这时确实突然朝陈锋哭喊起来，“我们能想的办法都想了，真的筹不到钱了。若是后续治疗没钱，我只能等死了，而且很快就会死。我不想这么早死啊，我才五十多岁，六十岁都没到。陈老板，你就行行好，帮我一把吧。我知道你很有钱，我求你了。”
陈锋见她声泪俱下地坐在病床上表演，心中好一阵的无语，这是要赖上他了啊。 “是啊，陈先生，你若是不肯帮我妈，我妈就只有等死的份儿了。求你帮帮我们吧。”
张潇潇也是连忙继续，再次双手合十连连对陈锋鞠躬。 “你们这样就很没意思了。我是有钱也有能力帮助你们付医疗费，但我凭什么就要帮助你们？就因为我比你们有钱吗？”
陈锋可不是一个容易心软和被道德绑架的人。 对方母女俩越是这样，陈锋心中越是反感，越是不想帮她们。 “陈老板，我真的求求你了，求你行行好，我真的不想死啊。”
病床上的老阿姨突然一副涕泪横流的样子，直接从病床上下来，跪在地上就给陈锋磕头。 陈锋面色不由变了变，有些难看，他也不理会在地上磕头的老阿姨，只是对有些不知所措的楚小玲说道：“你东西收拾好了吧。收拾好了，就先跟我走吧。”
陈锋说完，就头也不回径自转身朝门口走去。 楚小玲反应过来，连忙提起脚边收拾好的行李，快步跟了上去。 “你不能走！陈先生，你不能走！你要帮帮我们啊。”
张潇潇总算反应过来，立即迈步就追了过去。 陈锋也没跑，所以很快就在走廊里被她给拦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讹上我了？”
陈锋面色不善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张潇潇松开拉住他的手，一脸恳求地说：“陈先生，你真的就不能帮帮我们吗？你这么有钱这么有善心地帮助小玲，顺手也帮一下我妈，不行吗？”
“不行！”
陈锋冷着脸说完，伸手就把她扒拉到一边去。